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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0:49 作者: 曬豆醬
會夢見我麼?夢裡是不是也趕我走?
我又坐回來,知道自己很煩,沈欲不開門我就是一條流浪狗,他給我一個家我就有人疼。如果這副沒出息的樣子讓阿洛知道,他一定笑死我,可能還會給我起幾個癩皮狗之類的外號。如果讓老維知道,他揍死我,因為他辛辛苦苦按照特種兵標準培訓的孩子長大了只想要一個沈哥。
我真不是這麼煩人的人,可我唯一想煩的就是沈欲。
晚上樓道是黑的,我不出聲感應燈不會亮。下樓的人路過我都會嚇一跳,罵我幾句神經病,夜裡晚歸的人乾脆嚇得一愣,從我旁邊走過去的時候甚至會打電話,假裝電話里有人。
這招我也用過,但我不會笑話拆穿他們,也不傷害他們。
兩天就這樣過去了,我身上變得越來越髒,衣服顏色暗了一個色號。我對顏色天生敏感,只要看過一種顏色,就能在若干類似色中準確無誤地找出它。所以眼看著自己的藍衛衣變了好幾種藍。
沈欲照樣是白天給我盒飯、幫我披一件衣服、留下一些錢,然後他就走了。我不跟著他,他幹什麼去是他的自由,如果不能讓情人感覺到自由那我就不是一個合格的男朋友。直到我忍不住問他,他說他要去打工。
我問,你家裡不是很有錢麼?他說,他不想花家裡的錢了,想體驗生活。
體驗生活,這四個字從他嘴裡說出來沒有重量,卻是我的全部生活。他寧願主動吃苦去嘗試的辛苦,是我之前日復一日的人生。
傷口癒合很快,臉上最先癒合,腿好得慢一些。我希望它們慢一點,慢一點就足夠纏住沈欲,但我他媽體質太好了,摔那麼多台階只有皮外傷。
可是我又不能再摔一次,老維說過,同樣的招數不能在短時間內重複,否則會讓人懷疑。沈欲要是知道我故意受傷,一定不會管我。
又過了兩天,不知道這個樓洞裡的哪個人看我太不順眼,報警了。
他們可能想轟我走,我在沈欲眼裡是一個弟弟,在他們眼裡只是對生命有威脅的外來人口。警察有兩個,我只看到他們模糊的人影就跑了,跑到一個從來沒到過的地方。他們沒追我,我累得呼呼喘氣,心臟快跳出來。
害怕,怕他們發現我是俄國護照又沒有辦理暫住證,流浪的時候群租房的人告訴我不能讓警察抓到。儘管我懷疑他們只是嚇唬我,可我還是跑了。
真好,等晚上沈欲回來,我就撲到他懷裡,摸他胸口,說下午自己是如何如何被警察驅趕了,沒有地方能容下我,除非你開門。
周圍是我沒來過的地方,我心情大好,為找到裝可憐的理由雀躍不已。坐在馬路邊上看自行車也會讓我開心,如果將來能學會就帶著沈欲騎過癮。
怕警察沒走,我等到傍晚才往回趕,差點迷路。一路摸回去不算太容易,可我有豐富的流浪經驗,找不到方向也不會慌,一條路一條路去試就對了。
回到我的小樓洞,警察沒了,有一個猥瑣的男人在敲沈欲的門。沒錯,猥瑣,除了我以外敲沈欲房門的男人都是猥瑣,我定的。
「你敲門幹什麼!」我衝過去。
「我是房東!我敲我家關你屁事!」他很不客氣,敲了兩下還踹門。我一下就火了,這扇門我做夢都要進去,是完美的,他居然用髒腳踹。
我們推搡著打了起來,他真弄不過我。可我一下子就改了態度,不再還手。他要打我就任他打,最後被打得蹲下來抱住頭。前幾天摔過的地方隱隱作痛,可能嘴巴還流血了。挨打的滋味比死還難受,我放棄的是老維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戰士的尊嚴。
他打了我一頓揚長而去,罵了什麼我聽不懂。這回我真動不了了,一下都不行,也後悔剛才為什麼沒把那個猥瑣男人打死。
疼、進不去沈欲的家、被人毆打,三種情緒來回翻滾,心臟還在沈欲手裡,我渾身疼。
沈欲偏偏回來得很晚,手裡拿著的東西一下掉在了地上。他拉著我看,看我的臉,翻我的眼皮檢查我的眼球,我的臉上突然多了很多液體,是他手心的汗。
他問我怎麼了,我說被人打了。他問我是誰幹的,我說是一個男人,敲你的門,我不讓,他就要打死我。
說完我又哭了,把剛才受的委屈全部哭在沈欲懷裡,沒有人挨打不委屈的吧?我的眼淚不是騙他,瘋狂地湧出。怒氣逐漸把委屈蓋過去了我就開始罵人,用俄語罵,反正沈欲聽不懂,能罵多難聽就多難聽。
罵的時候我腦海里上演復仇大戲,猥瑣男人被我打死了,我拿著打火機站在他旁邊像要焚屍。
「別哭了,別哭了,我回來了啊。」沈欲終於又抱我了,一下下摸我後背,我忍著疼讓他安慰,半條命都要哭出去。真哭成了淚人,一邊哭一邊喘氣哆嗦,沈欲又摸我的臉,我哭得視線模糊卻還在罵人。
「沈哥,我好想你,我沒人管。」
我還想告訴他,有人給警察打了電話,他們要來了。他們要是再來我就不能等在這裡,可是我不會放棄。我可以等在樓洞外面,反正也流浪過,隨便給我一塊什麼地方我都能活,撿垃圾都能養活自己。我可以睡在花壇底下,每天摘一朵花,輕輕插在他防盜門上然後掉頭離開。
沈哥,你看見花,就知道我還等著你。如果有一天花沒了,就是我被車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