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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0:49 作者: 曬豆醬
    他只能嚴守中遠距離,等這回合結束的時候兩個人剛好抱在一起,都在緩。

    休息時老維帶著水衝上來:「還堅持得住嗎?」

    「嗯。」沈欲不住喘息,咬著護齒不方便說話,但腳下的世界都在顫抖。汗水多得嚇人。

    「防住他!」老維捧著沈欲的臉,是一個專業的教練,「馬上就要拖進後半程了,你的體力跟不上他的消耗,要堅持住!沈欲,想想你是為什麼站在這裡,想想你為了什麼!你要打,把拳打出去!」

    第七回 合的哨聲吹響,沈欲調整呼吸走上前去,但抱架鬆了。手臂發沉。

    他想,老維也看出了自己的破綻,為了降級他失去的體力太多了,24小時沒有補回來。

    確實是這樣,老維擔心不已。沈欲的這次減重是第一次,過快又過狠,再加上悟空出事,最開始的兩周沈欲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而拳手的體能不僅嚴重影響比賽狀態,甚至會破壞拳擊手的理智。

    一個連氣都喘不上的拳擊手被追著滿場躲避的時候,身體和精神方面的壓力會壓垮他們的定力。好在沈欲除了拳法優越,他的步法也很穩定。這一點很難得,可以在場上快速地協調移動。

    場面十分膠著,就在第七回 合快要結束的時候,沈欲被KO了。

    這是很多人都沒有想到的,但在老維眼裡卻是必然。沈欲的體力已經不行了。

    不是沒有被KO過,大腦沒有痛覺,不疼,只暈。沈欲順著彈性繩滑到地上,眼前是吊頂的溫和的燈光。

    體力下降伴隨著閃避速度減慢,沈欲看著那片光,慢慢恢復了聽力。他聽到小喬在旁邊很著急地叫他名字,還聽見裁判在讀秒。

    「1,2,3,4,5,6……」

    數秒了,不能數到8,數到8自己還站不起來就輸了。這是自己第一場正規賽,有裁判,有教練,不能數到8……沈欲強撐著站了起來,聽到底下的裁判打了三下板子,幾秒後回合結束。

    老維跳上來檢查他的臉,勒令伊戈不許靠近。他當然不敢讓伊戈靠近,否則不用沈欲,張偉肯定要被打一頓。

    「是下巴受傷。」老維拿著冰袋,「狀態還行嗎?」

    「嗯。」沈欲還沒清醒。

    馬上就要第八回 合,沈欲的體力撐不了太久。老維突然說:「接下來只有你自己能幫自己了。知道你為什麼能站在這裡嗎?」

    沈欲抬起臉,搖搖頭。

    「因為你天生就是一個戰士!你是一個拳手,你為了到這裡來,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你比在場每一個人都要努力。你喜歡打拳嗎?喜歡嗎?一開始不一定喜歡吧?但不是每個人都能一直干自己喜歡的事,拳擊是你擅長的事,你要記住。你贏了很多比賽,也輸了很多比賽,是你的身體幫你站在這裡。你不斷地變強,不斷地變強,不能停下,你不能停下,要變強,要比每個人都強!這就是你站在這裡的理由!」

    沈欲擦了一下鼻子。不能停下,自己還不能停下。

    「相信自己的力量!對手也快撐不住了!」老維看向對角,拖到最後幾個回合確實太考驗體能,「去吧!相信自己!把他耗死!」

    沈欲點點頭,步態發虛地上了場。

    老維跳下拳台,迎接他的是伊戈瞪紅的眼睛:「幹什麼?」

    「為什麼不叫他下來?」喬佚問。

    「沈欲他還能堅持,我心裡有數。」老維說,把一塊白色的毛巾攥在手裡。

    第八回 合開。沈欲明顯感覺到自己精神的渙散,好幾次眼神都追不上對面。張偉開始猛烈進攻,不再拉扯,一記上勾拳把沈欲再次KO。

    喬佚騰地一下跑到離沈欲最近的位置,隔著圍繩他的五臟六腑都在收縮。觀眾席瞬間安靜,只能聽到裁判在讀秒。

    「1,2,3,4,5……」

    沈欲分不清這是在哪兒,但身為一個專業的拳手,是不能聽到8這個數字的。他又爬起來,安靜的觀眾席瞬間鬼哭狼嗷地叫。

    兩人再次開始正面攻擊,半分鐘後沈欲不敵,右臉再次遭遇重擊,側身倒地。

    「停!停!」老維高聲喊停,同時把白色毛巾扔上了拳台。教練有這個權利,在拳手堅持不住的時候向台上扔一條白毛巾,代表願意認輸。

    沈欲像掉進了漩渦,不斷被壓榨、下墜、攪碎。耳邊在讀秒,他完全是下意識地翻了個身,他還不能停下。

    「1,2,3,4,5,6,7……」

    讀到7,沈欲又站了起來,但站都站不住了。這時,那條白毛巾被裁判撿了起來,出人意料地扔回台下。

    觀眾席成片歡呼,裁判否決認輸的場面太少見了。

    教練有替拳手認輸的權利,場內裁判同樣專業,除了保證比賽雙方不追殺,也有能力評判拳手還有沒有戰鬥意志,同時有拒絕的權利。一旦裁判拒絕,比賽仍舊有效,也是對拳手的最高評價。

    張偉也是沒想到沈欲咬死他不放,這回蓄力而來。沈欲擺好抱架,正面迎敵。心裡有一個聲音,是他自己。

    「我叫沈欲,欲望的欲。」

    張偉一拳掃在沈欲的耳朵上,沈欲側過身,打中了他的鼻子。

    「出身那年家裡穀子欠收,欠了舅舅家20萬。後來我爸死了,我媽也死了,我給家裡還錢。我是一個全色盲,從來不知道黑白灰以外的顏色,從小被全村笑話。沒上學之前,我以為自己分不出顏色是因為自己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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