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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0:49 作者: 曬豆醬
沈欲飛快地抓住他的手指,掌心快速撫過那層微弱的火,還沒燒起來,不燙,像摸了一層燃燒的酒精。
打火機啪嘰一聲,掉在了地上。
「別再玩兒火了。」沈欲聽見自己說,像被蠱惑了。
「沒人管我啊。」喬佚百無聊賴地笑了笑,「不對,曾經有人說管,然後那個人跑了。」
沈欲止住了動作。
「那個人還說,不會再打仗了。」喬佚無聲地笑,把沈欲逼到牆邊。沈欲冷漠地轉了身,他撐起了胳膊,再向前壓一壓,用下巴不停地蹭沈欲頸旁那個凹陷。
「他說,我不用再害怕,他會擋在我前面,把欺負我的人撕碎。我只要好好睡覺,多喝牛奶,是不是?」
沈欲沒有表情地點了點頭,是自己說的,那年上大二,每天為了學費發愁,卻不要臉地租房子養了一個小男朋友,成宿成宿地做恬不知恥的事。他以為撿回來的是小奶狗,沒想到是個嗷嗷待哺的小瘋狗。
「他跑了之後,沒人管我。根本不是那樣,只要有人就有戰爭,我害怕,沒有人擋在我前面。」喬佚說,牙齒壓在沈欲的後腦,扯那根黑色的皮筋,像獵食動物把生肉放在犬齒的凹槽里,咬一下,磨一下,直到怦然斷裂。
沈欲柔軟的頭髮散開了,沒人管我這四個字不住在他腦袋裡打轉。
「他讓我當個好人,給我上了一道當好人的鎖就跑了,鑰匙都不給我。還有誰願意管我?」喬佚咬斷了皮筋,偏執地叼起沈欲的T恤領口,布料很快敗下陣來,莫代爾棉被撕出一個小窟窿,「沒人哄我睡覺,也沒有人給我買奶喝。」
沈欲的身體從冰冷到戰慄,又一次被小喬從身後抱住。小喬摔車了,沒人管他。不知不覺中他偏過了頭,眼神好似空洞卻把面頰貼在了小喬的耳骨上。
喬佚立刻迎上來,鼻子壓在沈欲的胸鎖乳突肌附近,把氣吐在那個坑裡,很委屈地說:「沈哥,我現在就想喝。」
沈欲忽然驚醒,猛地鑽出這個懷抱,隨便找了一個衣櫥,拉開了櫃門。
自己剛才在做什麼呢?沈欲你膽子好大。他隨便地翻著,想看看能不能往裡藏,但是自己1米85的身高估計塞不進去。
更衣室的洗手台上有一包煙,不知道誰留下的。喬佚磕著煙盒,悄悄地停在沈欲身後。他銜出一根來,點上。
沈欲彎著腰胡亂翻,認出這個柜子是seven的,門上貼了一張合影。漂亮的女人抱著一個很小的孩子,是seven和他媽媽的照片。
「不喜歡你紋身。」喬佚自言自語。
沈欲直起了腰,往下抻了抻T恤,蓋住腰上的圖案。
「不喜歡你背沖我。」喬佚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吐在沈欲的頭髮里,「你轉過來。」
一口純正的中文燒得沈欲皮膚灼痛,舌頭頂著下牙齦,一不小心頂到一個口瘡。從上月起這個口瘡就發出來了,純上火。
沈欲不肯動,喬佚勾住他的領口往外拽,隆椎上的圖案露了出來。
喬佚把左手的菸頭湊過去,沈欲還是沒動,他又湊近,直到菸頭的熱度逼近到無法忍受,沈欲才縮了縮脖子。
兩人僵持著。
轉動過程緩慢又艱巨,像幾十年沒上過油的機器逐漸恢復動力。沈欲轉了過來,相距半米,中間隔著他們的不是空氣而是5年的時間。
一時無話,沈欲直勾勾地看著那個創口貼。
片刻後沈欲收回視線,小喬果真長大了,很成熟。「你生氣要是想打我,我不還手。」
作為一個曾經打地下拳的人,命最值錢,其次是能叫得上價的是武力。我不還手這四個字對沈欲而言,是最後的底線,就像一個身無分文的人身上最後一條底褲。
現在他把這條底褲也給脫了,他欠小喬太多。
「為什麼要打你?」喬佚接上了他的目光,「你又不認識我。」
沈欲抬了臉,又低下,表情藏著歉意。
「睡醒一覺喜歡的人跑了,一起領養的孩子少了一個,連領養證明也拿走了,表還少了一塊。」喬佚笑得咬牙切齒,「可我不知道怎麼找你。」
沈欲快速地眨了眨眼。
「但是我沒有報警。」喬佚看向天花板,一顆喉結堅硬地頂了出來,「不過也無所謂,你又不認識我。」
笑讓人亂,沈欲心亂地點了點頭。「我欠你人情,用錢還。」
喬佚手裡的煙一彈。「你憑什麼讓我相信?」
「我……」沈欲又想轉身,「我能賺錢。」
「可我不想你賺錢,想殺你,我想你死。」喬佚停了幾秒又笑了,「逗你呢,你的贊助商只能是我,因為你欠我。現在談談?」
「這件事不方便在這裡談。」沈欲沒控制好音量,說出了哨音。
喬佚沒有馬上接話,一直盯著沈欲的嘴。「那找個方便的地方,只和我談。」
「行。」沈欲說,提前收拾了自己的挎包。阿洛在前台等著他們,沈欲看了又看,很想問你的頭髮到底是什麼顏色,但又開不了這個口。
「今天走這麼早,捨得休息了?」張權揉著太陽穴從辦公室出來,手底下還有幾家直播公司,每家都不省心。
再一看,前台還有兩個陌生人。一個穿騎行服,很像直播平台玩換裝的假車手,另一個白襯衫紅頭髮綠眼睛,操,那個貴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