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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0:49 作者: 曬豆醬
這下自己涼了,沈欲看不見,但是他能感覺到刀刃的薄厚。他一動不動,舉起雙手表示配合,甚至感謝他們準備了眼罩,免得自己不小心看清了劫匪的臉被抹脖子。現在別說搶錢,就算搶他一個腎都可以商量。
隨後第二雙手扯開了他的皮帶,觸感很澀,不像是皮膚。怎麼還有一個人?沈欲急促地喘了一聲,扯你媽啊,真要搶腎?
肢體的觸碰沈欲並不牴觸,甚至是非常習慣。他幹這行,註定與對手血肉相撞。但這一刻他著實慌了。
觸感很奇怪,說不上來隔著一層什麼。他試圖說話可嘴上的膠布很黏,只好拼命探出舌尖,勉強舔出一點縫隙。
「等等,我有愛滋!」沈欲縮起僵硬的脖子,怕下一秒喉嚨挨刀,「愛滋病,真的……錢都給你們,別傷我。」
身後那雙手不再動了,停下來,仿佛它原本就沒打算做什麼。
下一秒全面開動,只是換一種方式用力地壓在沈欲的背上。
沈欲感覺到了溫差,是T恤被捲起來的緣故。他不喜歡身上的圖案,但此刻他愛上了它,期盼大面積的紋身能嚇住搶匪,誤以為自己是個惹不起的人物。
但幻想很快被打破,那雙手不怕,它在圖案上遊走,像重新描繪。沈欲開始大幅度地喘,隨著胸腔鼓動,對稱的豎脊肌陪著肩胛骨一起一伏,隆椎下方擠出一條豎直的凹陷。
描繪夠了紋身,那雙手又繞到前面,輕而易舉找到他胸鎖乳突肌旁邊的坑,又蓋在他的胸肌上仿佛檢查。
他們到底幹什麼的?沈欲掌心緊貼牆壁像個被刑警搜身的小偷,滿身都是銷贓品。
不會是要扒皮吧?沈欲怕了幾秒,又推翻自己不切實際的瞎想。
描繪又開始了,細緻到沈欲回憶起割線的痛感。背後那雙手變成紋身針重新幫他打霧,畫著圈打重霧。
突然它往下拽他的褲腰,一個坑一個坑地摁他醜陋的煙花,每個都不錯過。沈欲能想像自己的背現在是什麼樣,像灶上蒸透一籠屜大米糕,打開籠蓋,最上層鋥亮發顫的那一塊。
怪異又不帶傷害性的行為讓沈欲逐漸清醒,重新評估自己能否全身而退。對方是兩個人,或許還有同夥,身高可能都在自己之上,一個手裡有刺刀和刀片,一個未知。掀開眼罩需要0.5秒,空間又過於逼仄。
是慣犯作案,一把找准了頸動脈。又精通搏鬥,先剝奪自己的目力,再控制在無法施展抱摔的牆壁夾角,占足了場地優勢。兩個人對一個人,勝算很少。
這通操作擺明是專門衝著自己來的。難道是以前的仇家?
也不可能。沈欲側耳聆聽,不會是仇家。地下拳尋仇目標性極強,贏拳打拳,贏腿打腿,幸運的話自己只會骨折不會傷及韌帶。但絕不是摁住搜身檢查。
沈欲沒有反抗,但每條肌肉都不肯妥協,狠狠地較著勁。猝不及防的,他的下頦尖被強行撥正,兩隻手撈到背後,再被繩子之類的東西牢牢綁住。
真要動手了?沈欲不打算坐以待斃,他可以死,但必須等到買房之後。掙脫擒拿是他最拿手的格鬥技,腕關節急扭轉向……然後,沒掙開。
我操?這麼有勁?這麼有力氣您也去打拳啊,搶我幹嘛?一縷頭髮覆到了鼻尖,沈欲掛著汗珠,盲目地看眼前的黑。
這幫人到底要幹什麼?摸夠沒有?沒見過胸肌?手指被高高地撅起來,那人一聲不吭在他腕上動作。
「你!我弄死你!」沈欲立即懂了,哪怕看不見也要拼一絲暗淡的生機。他的臉已經歪蹭在牆上,十根捆住的手指疲軟無力。散開的頭髮一縷一縷黏在額頭上,兇猛地伏在牆上做最後的掙扎。
他們要表。他們要搶手錶。
但很快沈欲便發現自己掙不過了,氣息懨懨。「哥,大哥,別摘我表行麼?假的,賣不了多少錢,有事好商量。」
幾年沒打開過的錶帶扣咔噠一聲開了,順著沈欲扁平的腕骨往下掉。他想掙扎,可那雙手比自己的手要大,輕而易舉攥得住他整面手背。
拿刀片的人笑了一聲。「是你的表嗎?」
「是我的。」顴骨上蹭了灰,沈欲像被挖了眼珠到處亂看,「綠水鬼不值錢,我買了嚇唬人的,各位大哥別當真,表是假的。我把卡給你們,卡比表值錢,我……」
話音未落重拳襲來,下拳的角度再明顯不過,這麼專業肯定是同行。沈欲很少被直接KO,這拳剛好打在耳根和下頜線的交界處。就一拳,就能把他打得順著牆出溜到地上。
但拳貼在臉上卻沒了力氣,沒有打,隔著一層什麼東西,揉了沈欲的耳垂一會兒使勁又捻了一把。
這他媽是來尋仇的?身後的腳步聲走遠,沈欲精神恍惚像個被斬首的犯人,捆著手腕面壁思過。等意識清醒,身後沒有了聲音。
耳垂還挺疼。沈欲靠著牆蓄力,將繩掙斷。眼罩和膠布都取下來,身邊只有一條黑色的皮圈。
誰知道這皮圈是幹什麼的。沈欲揉著耳朵走一步緩三步,右手腕少了一塊表,露出一圈磨亮的薄繭。那塊表他戴了5年,基本上沒摘過。
應該報警,對,報警!沈欲掏出手機,摁住110卻不敢摁通話。名牌手錶可以追蹤買貨記錄,自己怎麼說?
買主不是沈欲的名字,本來就是自己拿走的,只不過他拿錯了。沈欲走到路口,他仇家太多,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