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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5:00:49 作者: 曬豆醬
「哦。」沈欲怪認真地點了點頭,原來自己雌雄同體。
老雷較起真來還很稚嫩。「就是你奶大的,龍拳也是你罩。可老闆一輸錢就把拳場抵了,咱們這些馬仔的命算什麼?我沒錢,可我想贖你,讓你打一場職業賽。」
「我打不了。」沈欲說,笑得像個渣男。他是慢性子,說話、吃飯、想事情,幹什麼都慢慢悠悠,快不起來。皮膚很白,激烈運動後的手關節露出粉色,拳鋒像凍傷。
「小馬哥!小馬哥!」這時張曉衝進牛雜店,小小一家店鋪只有幾張桌。龍拳一哥的臉很好認,意外的標緻,說話又冰又淡。但據說打死過人,來龍拳三個多月了張曉愣是不敢打招呼。
現在他照准那張臉求救:「出事了,張總說讓你上去。」
「馬上。」沈欲加快了咀嚼速度,嘴上的辣椒油像血,辣得他嗓子疼。
牛逼!這一刻張曉看他如同看一尊天神,小馬哥這麼厲害,一定能替骨頭哥出一口惡氣!
第2章 慢性子
10分鐘後,張曉的天神還在進食。他傻傻地仰望,還以為拳館一哥是雷厲風行的鐵血人物,沒想到是個龜速。
沈欲真盡力了,吃飯慢能怎麼辦?自己的嘴又不大,喝一瓶脈動都包不嚴瓶口。
收銀台那邊好像出了亂子,有人在找麻煩。張曉聽了一耳朵,是要收什麼錢。
沈欲沖老雷搖搖頭,很嚴厲。
「看什麼看!」幾個地痞耀武揚威地拍桌子,「吃完沒有?吃完快滾!一碗牛雜真他媽稀罕,當滿漢全席啊!」
老雷坐不住了。就這幾個癟三,自己的腿壞了一條也能解決。
桌面下,沈欲率先一步踩住老雷的腳。他穿乾淨的雙星低幫白球鞋,標準的反向蝴蝶結,鞋帶頭沖向自己。
是左撇子打出來的反向蝴蝶結。腳後跟被低鞋幫含住,吐出圓潤又對稱的踝骨凸。
「我教過你什麼?」沈欲問。
老雷低了低頭:「專業不打業餘。」
「記住了。」沈欲這才替老雷拎著行李往外走。錯身時他特意低頭,頸根的骨骼生動清晰地凸出來。胸包也癟了,和從小學習摔跤的老雷相比,沈欲的體量薄了一半。
黑頭髮聽話地捆在皮筋里,後腦勺髮際線十分整齊,沒有多餘的碎發。
張曉看著那一截脖子的弧度,要不是小馬哥太高冷真想摸一摸。皮膚好薄,隆椎好明顯。
突然有一隻手掃了沈欲的頭髮。「呦,梳小辮兒啊,男的女的?」
沈欲抬起臉,指節彎曲地勾住老雷的包,很慫地讓道。「男的。」
「男的?」那人還想伸手,但後面濃眉大眼的小伙子面相不善,「吃碗牛雜還戴勞力士,媽的,挺講究。」
沈欲笑笑。「大哥,表是假的,我帶我弟趕火車。」
那幫人又罵幾句,張曉迷茫又氣憤。這就是老闆要找的人?慢吞吞,絲毫沒有殺氣。
他剛看完幾部武俠電影,絕頂高手都有殺氣。他最崇拜的骨頭哥,殺氣最濃,瞪人的時候天上下刀子。
離開是非之地,沈欲把包還給老雷。「快走吧,我幹活了。」
拳場的地理位置相當好,在超豪華商務樓的頂層,明面是拳擊俱樂部,暗地裡是花錢看人打架的黑市。老雷朝頂樓看了看,自己這一走,歸期渺茫。
舍不下這幫兄弟。拳場不少人受過小馬哥的恩惠,他才是他們的老大。
小馬哥拳商很高,不壯,薄韌的身體打烏克蘭人卻遊刃有餘。他替小弟們解決應付不了的對手,對戰時偷偷手下留情,傷了他們還給補貼。簽過生死狀,一次又一次被對手吊起一隻手腕,全身打得緋紅亂顫,也不肯讓小弟們幫他出頭。
打地下拳的都是窮孩子,他們像一幫有雛鳥情節的孤兒圍著小馬哥。可小馬哥總是冷冰冰,從不與他們過分親近。
「哥,我叫沃索雷,我的額吉叫我阿雷。等我好了就回來。」老雷褪下諢號,變回名叫沃索雷的內蒙古大男孩,「你叫什麼?」
沈欲又笑了,剛洗過的牙像一口新雪。黑拳手交換姓名等於生死之交,可他不想。
「別叫我哥。」沈欲拍拍兄弟的肩,「該走了。」
「你不告訴我,我不走!」
「好了,不要再搞我了,快走。」沈欲替他攔計程車,「回家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出租司機的嘴角抽搐,自己拉了個什麼啊?剛出大獄的?
告別兄弟,終於往大廈挪步,張曉憤恨抱冤:「小馬哥,剛才那幾個混蛋你怎麼不收拾?你就應該出手。」
沈欲懶得解釋,收拾?怎麼收拾?格鬥都是殺人技,自己一條腿掃下去,兒子明年的學費全變成醫藥費,一個背摔5年起步。
退一步說,看自己打人是要花錢的。想看自己打嗨了是要花大錢的,不花錢看你媽啊。
他們闖紅燈過馬路,張曉還沒成年,好勝心藏不住一直喋喋不休。忽然間身後空了,龍拳一哥呢?
沈欲站在逆行的人群當中,右手徒勞地擋著光。他是畸態的雙行睫,也就是說眼睫毛有兩層,多出來的那一層時不時掃過眼球,有點癢,壓得眼皮很沉,顯得沒什麼精神。
他閉上了眼睛,像躲著什麼。再睜開眼,太陽已經被烏雲籠罩,起風了,北京要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