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頁
2023-10-02 05:00:00 作者: 糰子123
皇帝臉色沒半分表情,「當年你設計朕,朕知道。朕信媛兒。」皇帝還記得林媛,那個總是笑著一張臉,卻極其掘強的又柔弱的女子的倒在他懷裡。只因,皇帝餵她喝了一口,本該屬於皇帝的酒。
那時他上位沒多年,正處於內憂外患的時刻。當年那杯酒,是媛兒替他喝了下去。
蕭貴妃一怔,連皇后都輕輕一滯。隨即見著皇帝冷血的眼神,突然輕笑了一聲。媛兒啊,原來你也是不甘的。死前也擺了蕭素一道。本宮還以為,你還是當年那般,愚蠢呢。
「太子的病,是不是你?」皇帝見著她那一身與皇后有八成相似的妝容,再想起這些年蕭貴妃似乎許多地方都超過了原有的規格。皇帝眼中便飄過一抹厭惡。心悅你時,怎麼看都是可人的嬌俏模樣。厭惡你時,平日裡的一切,都是催命符。
「那軟骨散,是你每日細細擦拭在太子身上,是與不是?」皇帝閉了閉眸子,不想去看由他一手養大的兒子。
「不是,不是臣妾。臣妾沒有啊!」蕭貴妃捂著心口,只覺方才晉弘盛那一腳踹的她斷了肋骨,否則此時怎會一直覺得渾身發涼發軟,提不起勁兒。
「沒有?那這些是什麼!你這個賤婢,你告訴朕,這些東西是什麼!這些,為何會伴隨太子十餘年!你告訴朕啊!毒婦!毒婦!!!」皇帝氣得一掌揮開軟榻邊價值連城的瓷器。雪白的瓷器在地上摔成了塊兒。
滿屋靜謐的駭人。皇帝直接甩出一盒東西。那熟悉的味道,便是太子每隔幾日都要擦拭一番的雪絨膏。
這雪絨膏,便是現在,在大周出現的機會也不多。
蕭貴妃進宮沒幾年,太子便八歲了。那時突發高燒不退,甚至有太醫直接跪在宮外請罪,若是再無法降溫,只怕太子便是好了以後也是痴傻一生。後來還是蕭貴妃托人從西域帶了這雪絨膏回來,沒幾日,太子便退了燒。這也是皇后對她屢次容忍的原因。甚至明知道她算計林媛,皇后也一再漠視。
直到這幾年,太子身子越來越差。更是被太醫診斷先天骨弱,渾身各器官衰竭極快。皇后,如墜冰窖。找過無數太醫,都當做是娘胎裡帶出來的毛病。
連神醫診斷後都狐疑的看了好幾次,然後讓他停了所有藥物。出去尋找解決之法、那時,皇后都還並未想到太多。
直到,昨日那群婢子,拿了那諸多的證據。皇后,整個人都開始發涼。一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凍住了。
雪絨膏,採自天山。其中更是涉及到了數十味藥材,在雪山下冰凍三年。製作極其苛刻。而且只在天山周圍獨傳,如今會這門手藝之人,只怕找不出三人。極其偏門又珍貴。
那蕭家生意遍布天下,為這雪絨膏也不知花費了多少心思。
雪絨膏中所含藥物極其微淡,甚至不精細的檢查一遍,只怕連太醫都查不出來。否則,太子也不會在十多年後才發作。
此時太子孑然一身坐在輪椅上,看著御書房內弩拔弓張的氣氛,仿佛與他毫無關係。
☆、第九百七十五章紫微星亮
蕭貴妃愣愣的癱軟在冰冷的地板上,神色晦暗的看著那一盒子的各種香料,以及,下個月給太子的雪絨膏。
本來,每一次她都會把東西清理的乾乾淨淨。但這一次,三皇子的謀劃她知道。她激動,她心癢難耐。甚至還穿了這一身出格的衣裳,那本來該銷毀的東西,全都留下來了。
她唯一的意外,只是因為死了兒子。
「蕭素,本宮這些年可待你不薄?」皇后木訥著臉,神情淡淡的看著她。前幾年她知道太子活不過幾年的時候,她便早已放手中宮事物,一切都留給了蕭貴妃。她最近幾年,每日在佛堂為兒子祈求,甚至連太子之位,她都覺得在兒子的性命面前不值一提。
蕭素,蕭素,蕭素!!!
蕭貴妃怔忪的半跪在地上,身體微微蜷縮。「不薄?那又如何?在這宮中,誰不是踩著那一地的血腥爬上來的。你如今覺得不薄了?你殘害聖上的子嗣你以為少了麼?哈,橫豎我兒子死了,你兒子也要給我兒子陪葬!」蕭貴妃癲狂的嗤笑了一聲,眼睛充血,似乎腦子已經有些不清醒了。
「雪絨膏有問題又如何?當年你兒子高燒不退便是我設計的,不然你怎會找我求取雪絨膏,你怎會放任我多年的安逸。恩?哈哈。你便是皇后又如何,皇帝心不在你,兒子卻也保不住。孤家寡人的命啊。比起我又好的了多少。哈哈哈哈」蕭貴妃笑的眼裡出了淚。
直直的抬頭看著祥武帝,滿臉的哀傷又深情。「帝王心,最是深不可測。只可惜我蕭素,一顆心都綁在了你身上。哈,那林媛愛你?她不過是想要你永遠記住她罷了。」
蕭素斂著眉,「你喜歡溫婉可人的女子,我改。你喜歡才情兼備的女子,我為此學習多年。你喜歡單純不諳世事的女子,我更是由著人在我跟前冒犯於我。我不懂,為何你眼中還是只有那個賤人!」蕭貴妃死死地咬著牙。
「可憐我的兒啊,他是我們的兒子啊!你竟由那個賤人的兒子,親手殺了我們的孩子!林媛,你這個賤婦!死了也不讓本宮安生!」蕭貴妃哭著罵道。偶爾還撕扯著心口的傷而咳嗽幾聲。
明明那般的可憐相,卻偏生因著她的話,所不齒。
皇后看著她,突地直接從白玉台階上三兩下跳下去,一巴掌便扇的蕭貴妃摔了半個跟頭。「解藥呢,解藥呢!我兒的解藥呢!拿出來,你給我拿出來!」瘦瘦弱弱的皇后,竟是直接把蕭貴妃禁錮在懷裡,死死地拉扯著頭髮,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扇在她臉上。
呼吸間,蕭貴妃那張臉便被皇后扇的滿是紅腫,又是可怖又噁心。
御書房內就像靜止了似的,沒有一人讓侍衛進來拉開。皇帝聽著兩人相互的揭短,相互的謾罵。心中突然覺得很是疲倦。
太子一眼不落的看著他,皇帝有心想說些什麼。便聽得太子道:「父皇,兒臣願意退位讓賢,這太子之位,誰要便拿去吧。」太子本就受病痛折磨許多年。曾經也執拗於繁華,執著於功名利祿,追逐於那至高無上的皇位。
如今,日子過一日少一日。突然一切都淡了。
「不可。皇兒!」皇后聽後怒叱一聲。
皇后一巴掌把蕭貴妃拍翻在身後,微微喘著粗氣,看著太子一臉的落寞。她是不執著於太子之位,但她兒子,卻是自幼以太子身份培養,學習一切都是治國之策。離了這太子之位,她兒子如何自處!
太子並未回頭,「還望父皇成全。」語氣淡淡。
皇帝默默的看著他,看著這個由他一手教養出來的孩子。
不多時,童公公便被傳召進去了。
擬旨兩封。
其一,三皇子以下犯上謀逆作亂,蕭家乃幫凶,則,蕭家滿門捉拿歸案。
蕭貴妃謀害皇嗣,其心可誅。穿超越品階的鳳冠霞帔,此乃大不敬。皇帝親自摘下她的朝服,直接貶進了宗人府,終身不得出入半步。
其二,六皇子救駕有功,孝心可鑑天地。太子因病退位,三皇子擇日承繼大典,舉行祭天儀式。正式冊封太子。
兩封詔書一出,滿京譁然一片。
皇帝卻是直接讓人攔了那宮門口,不接見任何朝臣。只是堂而皇之的叫了蘇謹言進宮覲見。
所有人都在觀望著,甚至還有人隱隱猜測,蘇謹言此次是否真的踩到了皇帝逆鱗。畢竟那日六皇子是手持蘇家軍兵符直接進入皇宮,那蘇謹言一早便遛出了宮陪媳婦兒。便是那些朝臣知曉後,都沒忍住嘴角一頓抽。
眾位大臣一邊觀望,一邊都忙著去六皇子府邸混個眼熟。曾經門庭最為蕭條的六皇子府,如今卻是人聲鼎沸。只不過,沒一人能進入罷了。
待蘇謹言第二日一早從宮中出來,那臉上帶著隱隱的得意,不見絲毫的頹廢。甚至還走路生風,就差沒哼著小曲兒飄飄然出來了。
這也讓京中的大臣,對蘇謹言再三掂量了一次。心中的忌憚越發深厚了。
那六皇子府,他們連個門都未曾進到。
偏生那六皇子聽說他回國公府了,直接命人抬了轎子,第一時間便朝著國公府跑去了。那待遇,簡直天差地別。
對比一次,傷害一次。
大周的新年早已過去,那冬雪初融,因著六皇子在外賑災之事,六皇子在外的呼聲極高。六皇子承繼大典,估計已成了板上釘釘之事。
莫青葉挺著肚子,元宵皺著一張臉坐在旁邊。沒了妹妹的支援,他那屋裡的存貨已經告捷了。且一眾成品,都被他爹,一樣不落的打包走了。這會兒他斜坐在小院中,年後便該三歲的元宵仰臉四十五度角,一臉的憂傷。
莫青葉抿了抿唇,看著天上透亮的紫微星,順便瞄了眼他身旁的輔佐之人,莫青葉默默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