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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56:13 作者: 不是知更
    至於風聲的源頭是誰,不言自喻。

    沈渝修推了一下那疊文件,委婉又明確地表達了拒絕。

    他這樣堅持,沈耀輝就作罷了,轉而似真似假地關心道,「這邊的合作談得順不順?」

    精神消沉對沈渝修處理公事的影響有限,雖然略遲兩天,但這趟出差該辦的公事照舊處理得很妥善。他知道父親提起這件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加掩飾地直白道,「很順利。明天是周一,我回去辦離職。」

    沈耀輝渾濁的眼睛盯了他幾秒,未表態,只道,「想去B市專心做那個小公司?」

    沈渝修給了他台階,點頭說是。沈耀輝臉上這才閃過一絲如釋重負,像是徹底放下心,滿意道,「好,儘管去做你的,需要錢和家裡說。」

    沈渝修扯扯唇角,覺得胸口沉悶得喘不過氣,無心再管表情像不像敷衍。

    送走沈耀輝後,沈渝修給同行的下屬放了假,把人都打發走,自己在酒店房間呆了一整天。

    期間沒有人打擾,他勉強睡了一覺。醒來時,天黑透了,沈渝修叫了份餐,食不知味地吃掉半份,打算去酒店的泳池游泳。

    但他其實沒有多餘的力氣,泡在恆溫泳池裡,隨著被旁人製造的微末水波起伏晃動,眼前不時漫過少許溫熱的水。似乎什麼都沒想,又似乎一直在想裴序。

    那晚過後,裴序給他發過簡訊,只說要見面。

    沈渝修有話想回,打了一些,又退出去,點了刪除。

    然後就再不看簡訊信箱。

    在水裡待得不久,丟在岸邊的手機持續作響,沈渝修知道是蔣堯的電話。這幾天蔣堯問候的電話總是差不多的時間,應該是一忙完正事就撥過來了。

    沈渝修撐上岸,渾身濕漉漉的,坐在有些發涼的泳池邊緣接電話,「餵?」

    「渝修,明天回來?」蔣堯說這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

    「嗯。」

    「航班號給我,到了一起吃個飯。」蔣堯說,「我再叫幾個人,聊聊怎麼幫你湊錢。」

    沈渝修笑了一下,語氣里分明沒多少興致,「謝了,過兩天再說吧。」他說完一頓,又淡淡道,「蔣堯,別浪費功夫,別人不願意借,不要勉強。」

    蔣堯那頭安靜片刻,輕咳一聲道,「渝修,你就這麼——」他的語氣里有一股濃濃的不解,「你連謝駿那小子爭一把的心都沒有嗎?誰知道那姓裴的是從哪兒冒出來跟你搶家產的。」

    消息傳得隱晦,只說沈家找到了一個走失多年的孩子。蔣堯不明內情,臆斷道,「你們家做過鑑定嗎,我看說不定是他窮瘋了胡扯。沈叔年紀大老糊塗了吧,這種小混混一樣的兒子怎麼能跟你比啊?」

    發梢的水珠斷斷續續地落到沈渝修光裸的腿上,他隨手扯過浴巾,擦了把頭髮,語氣平靜地問,「還有別的事嗎?」

    蔣堯讓他噎得無話可說,只好草草結束,「……沒事兒,你航班號給我吧。」

    畢竟是在出力湊錢的朋友,沈渝修不想再拂他的面子,儘管心裡認為無須接機或準備接風洗塵之類的飯局,還是按他的要求,轉手把航班號發過去了。

    不過,直至第二天登機入座,沈渝修才明白蔣堯要他航班號的真實目的。他看著坐在身旁的Arvin,並不相信這份巧合,「你也坐這班飛機?蔣堯告訴你的吧。」

    Arvin倒也大方,嗯了一聲,向空乘要兩杯紅酒,遞了一杯給沈渝修,補充道,「我來看展,本來也是想看完再去A市找你。」

    他眨眨眼,搬出沈渝修一貫很喜歡的那副帶點撒嬌意味的笑容,曖昧道,「能提前幾個小時見到你,我幹嘛要拒絕。」

    沈渝修沒喝那杯紅酒,向後靠著椅背,闔眼休息,「你在法國工作這幾年學會不少啊。」

    「刻板印象。」Arvin否認道,「法國人也有笨嘴拙舌的,純粹看喜不喜歡而已。」

    沈渝修沒睜眼,唇角一勾,說道,「Arvin,你前兩年回國可不是這樣。」

    「這次恰好你單身,我也單身。」Arvin很坦蕩,「我請蔣堯幫我準備了一些東西,放在來接我們的車裡。」

    「上次說好改天再約……再不約我就得回法國了。」

    他湊近了距離,沈渝修不得不睜開眼,朝里側退開幾公分,婉拒道,「我說的是約朋友喝茶。」

    「喝啊。」Arvin撤回身體,彬彬有禮的,「去你家喝。」

    沈渝修看出他是跟蔣堯串通過,重新坐好,道,「Arvin,我沒那個心思。你一定要去,那就叫蔣堯一起來。」

    青年驚訝地看著他,想了想,聳肩道,「好吧。等會兒落地再通知他。就是可惜了我的玫瑰花和蛋糕。」

    「訂的你以前喜歡的,欸,你現在口味是不是變了啊?」

    沈渝修短促地走了神,半晌,沖他笑笑,戴好眼罩繼續休息了。

    航班落地,確實有輛車在到達廳外等著。司機將車開回沈渝修的公寓,Arvin邊從後備箱抱出一捧花和蛋糕,邊給沈渝修看自己的手機,無奈道,「蔣堯說他不來。」

    沈渝修瞟了眼那頁對話,沒放心上,「到家再給他打。這花你放這兒吧,蛋糕拎上去。」

    Arvin沒聽他的,快步走進電梯,「這花是我買的,怎麼能便宜蔣堯。」

    花放哪兒都是放,沈渝修沒心情多爭論,跟著進去,上樓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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