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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56:13 作者: 不是知更
    她話未說完,那扇緊閉的門唰地打開了。裴序冷眼望著她,把嘴裡叼著的煙取下來,沖她伸手道,「給我。」

    裴曼臉上肌肉抽搐兩下,小心翼翼地站近一步,把手機遞了過去。

    裴序抓過手機,鑽進房間不知和人交流了些什麼,不到兩分鐘又走出來,邊穿外套邊說,「你們在家吃吧。」

    「哥!你……」裴荔聽出那通電話是索債的電話,追到門邊拽住他,「你別去。」

    裴序沖她笑了笑,「好好做飯,給我留份湯。」

    「哥!」裴荔有點慌神,急著轉身想去找自己的手機,「我前陣子攢了……」

    「不用。」裴序叫住她,瞟了眼躲在廚房不敢露頭的裴曼,低聲叮囑妹妹,「錢你自己收好,別讓媽知道。我手裡有。」

    說完,他動作很快地穿好鞋出門。裴荔奔到窗邊,看見裴序匆匆出了筒子樓,向著廢棄籃球場另一頭聚著的三四個男人走去。

    「想不到裴曼還有你這麼出息的兒子哈。」為首的是附近一家麻將館老闆,他剔完牙,噗地吐出一點菜根,看著手機里的到帳簡訊,彈彈牙籤道,「成,還一半是一半,不過剩下的那利息可得照算。」

    或許是裴序的眼神顯得很想動手,那幾個人嘲諷兩句便住口了,陸陸續續散開。

    老闆讓他看得很不痛快,扔了牙籤,罵道,「你小子別不服,你媽在我這兒欠了多久你知道嗎?按規矩算,早該翻幾倍了。哥幾個就在你家樓下要個錢沒罵沒搶的,你還黑臉了?!」

    他說著又嘀咕道,「要不是看那沈總的面子,我也砸了你家,剁裴曼一根指頭!」

    快一周沒聽見「沈」這個字,裴序猝不及防地愣住了,「你說誰?」

    「沈……是沈總吧?」老闆回頭問了一個馬仔,轉頭對裴序說,「道上的人特地吩咐要給面子的,要不是看他,你以為你這點兒錢頂個屁用啊?!」

    「行了,老子沒心情跟你扯,下個月啊,連本帶利。」

    那老闆扔下一句威脅,招手示意,幾人便揚長而去。只留裴序和那個「沈」字餘音,安靜地停在夕陽里。

    第41章 要走的總企在原地(1)

    裴序沒有在家吃晚餐。

    他在筒子樓邊,朝三樓窗口的裴荔揮了手,然後背過身朝外走去。

    暫時沒有任何人來尋找裴序。他的手機連日來保持一種舊時常見的安靜,斂去許多由沈渝修創造的存在感,像以退為進似的,逼得裴序總要三不五時地拿出來看看。

    巷口的香樟樹從瑩然綠色變成泛著少許棕紅的明黃,晚風吹過,樹葉鋪滿一地,順著行道逶迤形成一條別樣的河。

    裴序淌在這條河裡,握著手機,獨自從黃昏走到月升。

    他不覺得自己在等什麼。手機鈴聲對他而言絕對稱不上什麼值得喜歡的人生元素,它通常意味著債主、工作和無休止的突發狀況。

    但裴序低頭看了一眼乾淨的手機消息欄,點進通訊記錄,發現沈渝修給他打過很多個沒有意義的電話。

    因為多得過分,以至於不知不覺間,裴序對鈴聲的厭煩和抗拒逐步消失了。

    就在這時,手機像佐證他的想法一般響起來。裴序用拇指抹了一下長時間抓握而弄出的一小塊模糊印痕,劃開接聽,「陳進?」

    「過來燒烤嗎?」陳進促狹地說,「你回個頭。」

    原來已經走到城區的熱鬧地段。長長的步行街內有許多支巷,許多原先開在正街面上的小店因為昂貴地租陸續搬進巷內,剛路過的那條支巷就開著許多本地居民做的燒烤小吃店,老風味,價格又公道,陳進常常會來打牙祭。

    裴序回頭看了看,略抬下巴權作招呼。

    「來不來?」陳進語氣里有點揶揄,「秋姐在啊,她喊你你沒反應,讓我打的電話。」

    裴序沒吭聲,只是幾步走過來了,進到店裡,自己去抽了只塑料杯倒茶,邊喝邊坐下。

    「跟個遊魂一樣,耳朵都聾啦。」許綿秋吃著一小塊魚肉,夠了雙筷子,手肘一拱身邊坐著的人,示意他遞給裴序。

    那個眼生的男人,正殷勤地替她剔著一條烤魚的刺,得了吩咐,順從地接過筷子放到裴序面前。

    同一時刻,陳進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在裴序耳邊迴蕩,伴隨星點調侃的笑,大意好像是在介紹這個年輕人是為了許綿秋而新跑來會所上班的保安。

    許綿秋則很親昵地說著不屑的話,毛頭小子。

    毛頭小子看許綿秋的眼睛是發亮的,臉上有點稚嫩的青澀,這樣幾句話就能讓他不好意思,悶頭喝了一杯酒遮掩。

    裴序鈍感的神經終于敏銳了一回,因為對方發亮的眼睛和有意遮掩的青澀都很熟悉。

    他拆開筷子,較為隨機地想到那天看日出時沈渝修的臉,無端猜想沈渝修說不定在撒謊。

    比如沈渝修也沒有收過別人送的花,比如沈渝修其實非常喜歡。

    「怎麼了你?」許綿秋敲了一下桌子,蹙眉問,「魂丟了?」

    陳進拿啤酒的手也停了,瞟人一眼,放了罐啤酒在他面前,「喝兩口?」他看裴序不在狀態,沒動手啟封,有點疑惑地問,「不喝還是要換白的?」

    「換白的。」裴序主動招手,要了一瓶,自顧自喝了起來。

    他酒量很好,那點酒不算什麼,桌上便沒有人阻攔。許綿秋細長的眼睛一眯,打量他不疾不徐的灌酒動作,翻了個白眼,示意旁邊的兩人不用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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