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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56:13 作者: 不是知更
「我隨口一說。」蔣堯攤手道,「不過誰不愛玩兒,他們知道你喜歡玩兒男的也無所謂,又不是要談戀愛結婚。」他勸慰似的拍拍好友的肩,「你還是聽他們的話,至少配合配合,多弄些財產到自己名下。有時候我真不懂沈叔,就你一個兒子,怎麼除了房子和車,股權都沒過點兒給你。」
前半段話沈渝修還留心聽了聽,說到後半截,他自嘲一笑,又喝了口酒轉過臉去了。
「但也不算壞事兒吧。」蔣堯沒注意他的神色變化,湊過去碰了一杯,「你在B市那小公司做得還行?」
「嗯。」沈渝修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喝完那杯酒,迅速切了個話題,「謝駿不是說要來,人呢?」
「天底下老爺子都難纏。」蔣堯一哂,「你不借錢他就只能滾回家求救了,這幾天忙著在家扮孝順兒子。」
「那是他特長。」沈渝修敷衍地丟了一句,站起來去拿自己的西裝外套,「你們接著玩兒,我回了。」
「這就走?十一點都沒到。」蔣堯話是不滿,人並不阻攔,用一種十分理解男人新鮮勁兒的語調說,「太見色忘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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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離開酒吧,沈渝修卻沒有直接返回公寓。
他駕車開上繞城高速,十幾分鐘後拐進一條臨海公路,最終停在了近海墓園的門口。
這個時間,墓園早已關閉,沈渝修把車停在露天停車場,走了一小段繞山小徑,到墓園附近一個寬闊的石台上吹風。
墓園內漆黑一片,近處只有規律分布的公路路燈發著光。今晚海風稍強,沈渝修的頭髮時不時被吹亂,他回過頭,看了眼公墓在路燈下並不明亮的門牌,很罕見地想要抽一支煙。
但是他來時兩手空空,知道不能進園,就沒在山腳的商業街停留買花。
才吞下不久的酒在胃裡燒灼,沈渝修想起剛才同蔣堯說謝駿在家扮演孝順兒子的話,覺得有種諷刺的、複雜的心緒在跟著燒灼的液體一起翻湧,亟待海風吹散。
夜風凜凜,裹挾著一聲沉重的、悠長的輪船汽笛聲,來自公墓下方右側的貨櫃港口。
每次造訪這裡,沈渝修的路線總是固定,獻花、下山,向港口遠眺。不過這幾年他其實一直沒弄清楚,貨櫃里裝的都是些什麼,海港有它的主營業務,並因此顯得生機勃勃。即便在夜晚,仍舊是龐然夜色中最顯眼的一團光亮,有人來往忙碌。
一艘巨大的輪船正在靠岸,大半的輪廓隱沒在夜幕中,裝卸工人的呼喊和沉悶的機械運轉噪音混合,弄得沈渝修耳朵里塞滿嗡嗡聲。他手收在西裝褲的兜里,看了一會兒,什麼煩惱都忘了,腦海中只迴蕩一句久遠的詩,「碼頭到處是忙亂,預示著即將來臨的停泊」——即將來臨的停泊,安全、美好,象徵著「避風港」之類的東西。
於是沈渝修不再遠望,打開手機,想要找他今夜的避風港。
裴序接到沈渝修電話時,正在廚房。
最近裴荔的食慾很差,作息也不太好,裴序不放心,至少兩天會回去一次,給她煮點易消化的食物。眼見女兒變成這個憔悴樣子,裴曼也安分了點,這些天,不大的老舊屋子一直保持著一種難得的岑寂。
煤氣爐上燉的是排骨湯,裴序關了火,聽見扔在餐桌上的手機不停震動,走過去接了起來。
這是沈渝修今晚打來的第二個電話,和上一通有幾分不同。接通的瞬間,裴序先聽到了凜冽的、脆脆的風聲,而後才是沈渝修的聲音,「在哪兒?」
大少爺的一貫做派,單刀直入。
「家裡。」裴序有條不紊地把湯舀到米飯鋪得半滿的碗中,特地多放了幾塊排骨。
「過來。」沈渝修說,聲音被風吹得有點破碎,仿佛他的體溫流失很快,需要人來給他送一件外套或者一個擁抱。
可能因為這個月幾乎每晚都在說這樣的話,講同樣的祈使句,所以即便這次需求不同,沈渝修也還是一樣非常流暢地說出來了。
但是裴序此刻走到裴荔緊閉著的房門外,幾乎不怎麼猶豫地、很利落地拒絕了,「現在不行。」
沈渝修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手機屏幕就驟然一亮,電話斷線了。
獨自呆在半山的人在微微濕潤的風中站了一會兒,收起手機,轉頭開車下山。深夜時分,路上的車很少,沈渝修一路油門都踩得過重,好像一隻找不到港口的船,橫衝直撞地漂泊在海上。
第22章 追索
把車風馳電掣地開回家,沈渝修嘭地一聲摔上車門,邊往電梯方向走,邊胡亂地翻著手機里長長的微信聯繫人列表。
隨便找個人過夜而已,裴序當然不是唯一選擇。沈渝修這麼跟自己說,要論資排輩裴序在他的新歡舊愛里能排到八百米開外。找炮友,找慰藉,都有大把的人排隊等著,他犯不著硬要逮著一個不識趣的計較。
花花綠綠的列表就快拉到底部,沈渝修實在沒什麼心情,轉到會話消息欄,翻出已經一個多月沒約的炮友,發了兩條消息就隨手關機了。
電梯緩緩啟動,沈渝修對著轎廂內的那面鏡子,隨便整理了一下頭髮。
他之所以關機,就是不想再和任何人多廢話。至於那個炮友,更是來不來都無所謂。站在墓園外吹風時那股很想找個人說幾句話的勁兒已經散乾淨了,上床的需求現在也談不上,沈渝修說不清自己硬要叫個人過來的目的是什麼,但發完消息關上機,確實又感覺一口堵在胸口的氣稍微順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