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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56:13 作者: 不是知更
見他們退出來,陳進將帶來的一些生活物品放下,說要去醫院外打包清淡流食,讓裴序和許綿秋在這兒等他買早餐。
三人一起下樓,陳進腳步飛快地轉出醫院大門。許綿秋眯著眼睛看他消失在路口的背影,伸了個懶腰,點起煙,搖了兩下煙盒問,「在裡面快憋死了,你要嗎?」
裴序昨天就在犯菸癮,拿了一根,借著她的火點燃了,「你一直在這兒?」
「不然呢?警察叔叔那邊是沒問題。」許綿秋半閉著眼睛,和他在住院部附近的空地兜圈,「可你妹妹一個小姑娘,你指望陳進那個大男人照顧?」
「謝謝。」裴序低頭抽菸,「錢你墊了多少,我給你。」
「行了。我就是一個勞碌命,先欠著吧。」許綿秋一甩頭髮,懶懶道,「跟我還打腫臉充胖子,你錢包都快比臉乾淨了吧。」
裴序勾勾唇角,「我怎麼記得你沒這麼大方?」
「對男人小氣而已。」許綿秋橫他一眼,「朋友又不一樣。」
裴序吸進一大口煙,看了看她,真心實意地說:「謝謝秋姐。」
許綿秋夾著煙的纖長手指一點,淡淡道,「我也沒幫什麼忙。你家那個小丫頭挺懂事的,不大要人照顧,喏,醫生一說恢復得不錯,她幾天前就想出院了。」
「但我想想你家那樣,沒給她辦,養得差不多再說吧。」
講起裴序家裡的事,她仰起頭道,「欸對,你媽來過。你沒還錢,姓張的叫人砍了她一根指頭……那天陳進去得晚,沒攔住。不過人沒大事兒。」
她說到這兒,心裡覺得多少得表達點遺憾情緒,嘴上卻依舊不肯饒人地補充道,「我看她來了也是抱著你妹妹哭,手又殘了,幫不上什麼忙,就趕她回家了。」
裴序腳步停了停,半晌才道,「嗯。」
近況交代得差不多了,許綿秋轉而開始盤問裴序,「你怎麼樣,好不到哪去吧。姓張的追那麼緊,我還以為你躲到外地去了。」
「前幾天在朋友那兒。」裴序煙抽得很快,轉眼只剩一小段,扔到地上踩滅了,聲音變得有幾分陰沉,「錢的事這兩天解決了。」
抽菸的女人抱著胳膊,轉過臉打量裴序。欠下的債務和陸續打來的幾筆醫療費加起來約有十幾萬,短期內不可能借得到,這些錢不用追問也知道來路不明。
她無從得知裴序這半個月都在做什麼,也不想獲知,別無選擇的選擇她做得並不比裴序少。如果傷口能流淚,他們的淚水想必曾匯入同一片沉默的海。
兩人在暮春天光正好的風中又並排走了一陣,再站住腳時,許綿秋精巧的下巴一晃,微笑著往裴序臉上徐徐噴了一口煙,說:「解決了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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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完一根煙的功夫,陳進帶了一大袋早餐回來。裴序上樓看過裴荔,見她沒有醒,便讓許綿秋留下照看,自己去另一間病房探視耿征明。
那兩刀有一刀傷及要害,耿征明至今仍然無法下床走動,好在精神復原得不錯。他見送早餐的人不是護士和陳進而是裴序,喜形於色,險些牽動傷口。
「耿叔!」裴序迅速比了個手勢,示意他別輕易挪動,自己搬過看護椅坐到床邊,拆開帶來的餐盒,把粥碗遞給他。
「多久沒看見你了。」耿征明不著急吃東西,放在面前的小餐板上,用略顯粗嘎的嗓音費力道,「荔荔她……」
剛起了個話茬,他猛然記起病房還有其他病人,立刻緘口不言了。只是和裴序對視兩秒,垮下肩長嘆一口氣,搖了搖頭。
裴序低垂著眼,像是在看粥碗裡升起的裊裊熱氣,好一會兒,道,「您先吃點吧。」
耿征明硬咽了兩勺,覺得食不知味,慢慢說起同事傳來的消息,「老李說案子辦得順利,人都抓到了。」
裴序聞言,抬起臉看著他,勉強一笑。
耿征明的語氣不知不覺間透出同病相憐的意味。他此刻不是教導裴序的警隊大叔,也不是救了裴序妹妹的恩人,僅僅是有著與他相近遭遇的失獨父親。
「既然兇手歸案了,案子你就不要再管。」耿征明絮絮說,「幸好你前一天讓我去看她,沒真讓那兩個禽獸得逞——」
他稍作停頓,不願再講下去,語重心長道,「你現在最重要是照顧好荔荔。她的路還很長,別讓這件事影響太深……」
裴序在耿征明說話的間隙里緩慢靠向椅背,臉偏了點角度,眼神放空,好像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兇手到案。李隊告訴您的?」
耿征明愣了一下,「嗯。」
裴序屏住呼吸,像是這樣才能壓抑胸口涌動的情緒。他用手撐著額頭,聲線泄露少許隱藏的痛苦,「耿叔,我知道是誰。那三個人只是替死鬼。」
「他們本來應該沖我來的。」
耿征明對這些隱情始料未及,表情登時十分凝重,「你得罪了什麼人?有證據嗎?」
「沒有。」裴序說,放下微微發顫的雙手,「對方有錢有勢,不會被抓。」
耿征明對裴序這些消息的來源存疑,但他自己有傷在身,無力求證,除了安撫,似乎什麼也做不了。思慮半天,他開口道,「算了吧,那兩個行兇的都抓到了。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這件事對方沒撈到便宜,應該也不會再為難你。」
話音剛落,病房裡響起一陣短暫的走動聲,另一位病人離開了。紛雜的背景音消失,僅剩室內的兩人沉默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