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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56:13 作者: 不是知更
沈渝修吹著口哨,快速複製號碼到簡訊編輯界面,敲了幾個字就點擊發送。
這個號碼還未被收進手機通訊錄,沈渝修枕著天鵝絨枕,已經編輯了一個「裴」字,想起剛剛那張冷淡的臉,扯扯嘴角,刪除後重新輸入「小保安」。
簡訊沒有得到即刻回復,沈渝修興致不減,一面隨便安撫兩句在酒店空等一場的小情人,一面又發了一條。
裴序此刻剛剛下班,穿過喝上頭的男男女女,鑽進陰暗的儲物室。角落裡堆著紙箱和兩張淘換下來的舊沙發。沙發艷俗劣質的紅色皮革破了幾處,漏出內里填充的廉價海綿。他坐在沙發上,從已經沒法再穿的外套里找出手機,查看新收到的簡訊。
是個陌生號碼。裴序沒心情搭理,內容都懶得看就打算直接刪除。
但他左滑的動作被最新彈出的一條打斷了,裴序解鎖手機,盯著那條新簡訊里緩慢加載出來的錢包照片,終於切到了編輯界面。
小保安:「你發錯人了。」
沈渝修看著這條回復,差點笑出聲,「你不是裴序?」
小保安:「我不是還你錢包的人。」
「哦,我的錢包里少了點東西,打算投訴。」
裴序冷笑一聲,快速打了一行字,「少了什麼?」
沈渝修信口胡謅,事實上連錢包都沒打開過。他的錢包里只有常劃的數張卡和幾張紙鈔,丟了哪樣都不算大事。
「怕被投訴?」
「請便。」
態度不好。沈渝修在腦內再次過了一遍裴序的臉和傷口,說不上怎麼就有幾分心癢難耐,連帶著對這副態度也罕見地選擇照單全收。他孜孜不倦地編輯道,「不投訴也行,什麼時間有空喝一杯?」
小保安不回復了。
沈渝修少爺脾氣不大,卻也慣於享受他人的追捧,對冷臉的容忍度並不高。
不過今晚的沈渝修很寂寞,並由於不得不置身於這間別墅而感到少許煎熬,因此一定要拉著倒霉的裴序沒話找話。他看也沒看小情人新發來的調情簡訊,又發了一條繼續騷擾。
裴序面無表情地讀完沈渝修幾條車軲轆話倒過來倒過去說的簡訊,直接將手機扔到一邊不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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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簡訊?」許綿秋來了一會兒,見裴序始終忙著折騰手機,便沒好氣地用浸了碘伏的棉簽壓了壓他額頭的創口。
「詐騙簡訊。」裴序說,像沒痛感一般面不改色地接過棉簽。
許綿秋懶得追究,給他手背塗了一遍藥,隨後點菸抽起來,「聽說你跟張哥的人動手了。」
「嗯。」裴序從她手裡的煙盒中拿了一根,銜在嘴裡,握著她的手腕,借她沒合上的打火機點燃,深吸一口,道,「他今天綁了我妹。」
許綿秋動作一頓,她自己也有個妹妹,對此類威脅格外能感同身受,「為什麼?」
「裴曼欠了錢。」裴序靠在粗糙的沙發靠背上,呼吸很輕,用力將所有的尼古丁沉入身體麻痹神經,「賭債。想讓我妹去賣卵。」
「真夠體貼的,倒是沒逼良為娼。」許綿秋露出一個十分嘲諷的微笑,踢掉高跟鞋,縮在沙發一邊,頭倒在沙發靠背上,「又欠了多少?」
她抱著膝蓋,裙擺將將蓋過腳背,整個人泡在腦後那盞積滿灰塵的燈散出來的微弱光芒中,熬了半夜的妝有些花。
裴序緩緩吐出煙圈,抬手比了個數字。
他手上的碘伏塗得過多,隨著動作匯聚成一小股,像污水般在光潔的手背上流動。許綿秋陪他抽了會兒煙,撥著頭髮道,「姓張的怎麼說?」
從她的角度看過去,裴序略斜著下巴,含著濾嘴的嘴唇上還有細小的血絲。
「欠債還錢。」他說。
「那麼多你怎麼還?」許綿秋知道他的錢除了填日常開銷之外不剩多少,追問道。
「借。」裴序像是很平靜地接受著自己要填裴曼這個無底洞的命運安排,「我無所謂,荔荔不能有事。」
第4章 雖然不言不語(1)
沈耀輝於第二天清晨的七點四十分抵達別墅。
他進門前二十分鐘,傭人已從保安處得知小少爺昨晚回家的訊息,畢恭畢敬地先來敲了沈渝修的門,提醒他洗漱換裝。
八點,沈家的三位主人同時出現在餐廳。沈渝修走下樓梯,右手處理著自己左手袖扣,得體地向父母問好,「爸媽,早。」
「早。」沈耀輝翻了一頁報紙,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
沈渝修走到沈耀輝左側坐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家裡的新廚娘送上準備好的餐點,善意地笑著說,「咖啡是現磨的,小少爺回來,夫人特別選了很久的豆子呢。」
沈渝修叩在杯沿的手一停,覺得這位新幫傭確實是不大了解主人的喜好,因為蘇渝的心思從來與這種母性關懷是搭不上邊的。
他心裡這樣想,面上還是配合地誇獎坐在對面的母親,「媽做手沖越來越厲害了。」
蘇渝抬臉一笑,眼角的魚尾紋淺淺皺起,未對沈渝修的話做出任何直接的回應,又別開頭,稍長的裸色指甲在手機屏幕上發出嗒嗒的細小敲擊聲,正同幾個朋友約上午的SPA和下午的牌局。
「大清早的忙活,辛苦你了。」沈耀輝放下報紙,自顧吃著煙燻培根。說罷,他吩咐起沈渝修,「吃完早飯跟我一起去工廠看看,再去新劃建大橋的那塊地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