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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55:40 作者: 一朵小蔥花
    季沐哆哆嗦嗦的,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也許是曾經扎入他腺體中的那支長針,也許是曾經四肢被固定在病床上的黑暗記憶。

    「丘鶴,我答應你這兩點!但是人,你一定要交給我!」

    他活著就是為了報復季幕,如果季幕好好的,他從白牆中苟延殘喘地爬出來又有什麼意義?他的手腕布滿了傷疤,他死過一次又一次。

    都是季幕害的!

    他這種近乎瘋狂的態度,令丘鶴的小弟不免反感。他挑了個季沐不在他們身邊的時候,提醒了丘鶴:「大哥,他就是個瘋子。」

    丘鶴不以為然:「瘋子的錢最好騙。」他拍了拍小弟的肩膀,有趣道,「袁立玫留給他這麼多錢,季少爺卻不願享受。那我們幫著分擔一些,是做善事啊。」

    …………

    翌日早晨,窗外的鳥語清脆,小草莓還在嬰兒床里動著自己的小手小腳。季幕怕他抓到臉,給他的手戴上了淺藍色的保護套。

    小草莓張著嘴,吐出一個奶泡泡。

    季幕立刻豎抱起他,空心手掌,輕輕地拍著小草莓的背。

    顧遠琛剛給小草莓的奶瓶消完毒:「怎麼了?」

    「孩子吐奶了。」季幕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他照著護士的囑咐,輕拍到小草莓打了嗝後,才笑著親了親小草莓戴著保護套的小手。

    小草莓被季幕爸爸親了,就像是身上落下了一朵甜蜜的梔子,逗得他一個勁地笑。

    而季幕後頸的信息素已經平穩很多,不會再出現四逸的情況。顧遠琛不必再吃抑制劑,但他總是下意識地湊近季幕,有九分是因為愛慕,還有一分是因為這如同雨後梔子般的清香。

    顧遠琛覺得很好聞,他甚至覺得梔子中摻了酒,令人沉醉。

    季幕被顧遠琛親了臉頰,睫毛微顫,不由軟糯糯地喊了一聲:「哥哥。」

    顧遠琛笑道:「別墅前院的梔子開了幾朵。」

    「才四月就開了嗎?」季幕心裡暖暖的,趁著房裡沒別人,放下孩子,抱住了顧遠琛。他貼著他,仰起頭,語調上揚,「好想回去看看,以後我們就住在那了嗎?」

    「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可以換。」顧遠琛獨獨不差錢。

    季幕搖頭,蹭著顧遠琛的胸膛,自從自己的腺體恢復許多後,他也總醉在顧遠琛的苦茶信息素中,連撒嬌的語氣都多了些:「我喜歡的,前院的玻璃花房、鞦韆、梔子,我都很喜歡。等後院有了草莓,我還可以邀請安哥和陳曳來家裡採摘,一定會很有意思。」

    他滿心都是對未來的希冀,以及,他今天在等的一份契合度檢測表。

    只是著急等的不僅是他一個人。

    顧遠琛是,陸秋遠更是。

    所以這份檢測單,是陸秋遠一路飆車,親自從研究所拿回來的。

    ——90%的契合度,堪稱靈魂伴侶。

    「真的太好了!」陸秋遠衝進病房,顧不得自己被風吹得亂糟糟的頭髮,他把檢測單一把塞到了季幕的手裡,不斷自語,眼眶濕潤。誰都沒想到,陰差陽錯的,竟然真的是季幕。

    他們被袁立玫的一個謊言欺騙得太久了,也讓季幕受了太久的委屈。

    而季幕在看到這張檢測單時,沒有預料中的激動。

    他鎮定地看完上面的每一個字,然後淡然地把它遞給了顧遠琛。

    特別平靜的一個動作,季幕淡淡地笑了笑,表達了一下自己的開心,然後又和平常一個樣子了。

    緊接著,醫生來做腺體檢查,說是腺體一直在往好的方向恢復。但因為情況特殊,季幕離出院的時間依然還早。

    季幕惦念著家裡的梔子,不免有些失落,他滿心等著回家。

    陸秋遠見此,悄悄地拉著顧遠琛出了門,擔憂地問:「我怎麼感覺他看到檢測單的時候,沒那麼高興?是不是心裡還有什麼事兒?」

    「最近做的檢查有點多,可能是累著了。」顧遠琛說,「您放心吧,他早上還和我說想回家了。」

    陸秋遠瞭然,想著大概是季幕在醫院住煩了:「你平時要多說點開心的事情,他剛生完孩子,情緒會有點敏感。你們兩個情投意合,契合度又高,要好好珍惜。」

    「我知道的,爸。」

    半晌,病房裡的季幕突然打翻了一隻水杯。

    伴隨著破碎的聲音,嬰兒的哭聲也響起——

    顧遠琛和陸秋遠忙不迭地進去,只見季幕滿臉淚水,驚慌失措地怔愣在原地,腳邊是一地的碎玻璃。

    顧遠琛顧不得在哭的孩子,他衝上去,抱起季幕放到了床上,驚慌地檢查他的手腳:「是傷著哪了嗎?!」

    季幕沒有哭音,他只是眼睛被淚水模糊了。豆大的淚珠像是一場陣雨在宣洩,他動作遲緩地縮起肩膀,任由顧遠琛用紙巾小心地擦拭他的手,關心地一遍遍詢問:「是哪裡不舒服嗎?」

    季幕搖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陸秋遠算是細心的,他看出了季幕的異樣後,抱著孩子默默地離開了病房,在走廊上哄起了大哭的小草莓。

    病房內,季幕好不容易張口,聲音如花瓣上抖落的一顆露珠,是透明的,清亮的,也帶著對孩子滿滿的愧疚:「剛才突然看不清,就把杯子打破了,還嚇到了小草莓,對不起。」

    「沒事,你也知道的,他膽子特別大。」顧遠琛去擦季幕眼角的淚水,好聲說,「你哭成這樣,當然看不清。怎麼哭了,是腺體不舒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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