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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55:40 作者: 一朵小蔥花
    陸秋遠就算是用腳指頭思考,也該知道劉冬彥這個時間出現在住院樓是來看誰的。他心中責怪盛秘書做事不嚴謹,也嘲諷自己多餘的擔心,著實可笑。

    好在電梯人多,劉冬彥沒注意到陸秋遠。

    電梯停在十八樓,劉冬彥果然出去了,而顧黔明就在十八樓。

    陸秋遠不願意再有爭執,自覺地沒有出電梯。

    但就在電梯合上前的一秒,他看到有個不大的孩子撲到劉冬彥的懷裡,小雀兒般地喊:「爸爸!你來啦,父親已經醒啦,念叨你好久了!」

    陸秋遠心裡「咯噔」一下,他從不知道劉冬彥還有一個孩子,而孩子的父親……陸秋遠不敢想,他居然還在介懷。

    陸秋遠沒有去病房,他回了顧遠琛的別墅,他不想一個人待著,他需要有人說說話。

    但其實只要陸秋遠當即走出電梯,就能聽到孩子的下一句話是:「爸爸,父親說早上我和哥哥做的煎餅太難吃,但他還是吃了好多~」

    別墅內,季幕和顧遠琛都在書房中。

    陸秋遠輕叩了兩下門,內里的季幕立馬就把門打開了,擺了一個「噓」的動作。陸秋遠看到裡頭的顧遠琛側身靠在平時季幕躺的軟榻上,睡得很沉。

    「遠琛睡著了?」陸秋遠走近,看到顧遠琛臉上的創可貼,「這是怎麼了?」

    「他因為一直給我安撫信息素,太累了,剛才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季幕皺緊眉頭,一雙手也揪著自己的衣角,歉聲說,「抱歉。」

    陸秋遠心疼地摸了摸顧遠琛的臉,隨即收回了手,怕弄醒他。他別過頭,微微嘆了口氣:「不怪你,是遠琛自己堅持要給你信息素。」

    季幕抿唇,小聲道:「陸叔叔,其實我最近好了很多,不用非要十二個小時,這樣對他的壓力太大了。」

    這話裡頭,平白添了幾分心疼。

    「小幕,你要聽醫生的話。」陸秋遠勸說著,「遠琛累了,就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吧。」

    季幕張了張嘴,隨後乖巧地點頭:「……好。」

    他見陸秋遠一改往日的溫和,就倒了一杯茶:「陸叔叔,你心情不好嗎?」

    「很明顯嗎?」

    「有點。」

    「可能今天見鬼了吧。」陸秋遠接過那杯茶,嘴裡都是苦的。他對季幕說:「本來想和你們聊聊天的,下次吧。」

    季幕卻走到顧遠琛身邊,輕手輕腳地給顧遠琛換了一個毯子,他把蓋在顧遠琛身上的毯子裹到了自己身上,感受著顧遠琛的信息素,然後主動拉著陸秋遠的手走出了書房,輕輕合上了門,「我陪您聊聊天吧。」

    …………

    說是聊天,陸秋遠卻滿面愁容,閉口不談自己遇到了什麼事情,大概是不想說。

    兩人索性聊了點專業方面的事情,沒想到學習使人快樂,越聊越起勁。

    「你應該會很喜歡在研究所里的工作,真的不考慮留下嗎?」陸秋遠遊說他。

    季幕沒有如上一次般沉默,也沒有很果斷地拒絕,反而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那你想留下嗎?」

    季幕抬起頭來,琥珀色的眸子散去了許多陰沉。

    陸秋遠說:「其實等袁立玫入獄後,你在哪都是安全的,不一定非要和韓先生去國外。你要是不想和遠琛在一起,他也不會勉強你。就留在這裡完成自己的學業,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很好嗎?」

    季幕動了動唇,肉眼可見地在動搖,卻說不出話來。

    他在猶豫了。

    陸秋遠怕自己說得太急,解釋道:「陸叔叔不是在以此逼著你接受遠琛……」

    「我沒有怪過他,我只是……」季幕垂下眼帘,露出一副糾結的模樣。

    「小幕,在你離開後,遠琛通日都只是工作和飲酒,誰的話也聽不進去,最後還進了醫院。」說到這裡,陸秋遠明顯感覺到季幕縮了一下肩膀,他繼續說,「病了一遭後,他就想清楚了。當時他根本不知道季家對你做了什麼,所有人都以為是你害了那個季沐,以為你是個惡人,但即便如此,遠琛也想去找你。如果他不愛你,他當時就可以藉此機會斬斷自己和季家的關聯。」

    陸秋遠雙眼泛紅,居然有些羨慕起眼前的季幕來。

    季幕怔然。

    又聽陸秋遠說:「不要總想著逃,等到時候後悔了,才是真的無能為力。」

    歲月不會回頭。

    季幕的心不是石頭做的,一番番的言語下,他背後的峭壁開始變得遙遠。況且他曾經那樣地喜歡著顧遠琛,若當下就分開還好,如今,細水長流般的照顧下,季幕的情緒變得柔軟,特別是那次在醫院顧遠琛哭過之後,季幕心中的牴觸越來越少。

    他一邊安逸下來,一邊又在害怕自己的妥協會是個錯誤。

    喜歡是一種不可控的力量,它一直都在,哪怕之前被凍成冰,結成塊,丟進一片死水中,但只要顧遠琛賣力地走向他,水中都能燃起火苗。

    十多年來的喜歡成了一個心結,系鈴人是顧遠琛,解鈴人還需顧遠琛。

    季幕低下頭:「這段時間我經常在想,是不是時間還是不夠久?明明知道了我做過那麼多不好的事情,他為什麼還是喜歡我?等時間再久一點,他就清醒了。所以我對他很冷淡,和以前的態度截然不同。因為以前我總是……追著他跑,好像他去哪,我就也要去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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