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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55:40 作者: 一朵小蔥花
    但事已至此,她需要有一個人來承擔季沐所受到的痛苦。

    恰好這個人又是季幕,她簡直是恨得牙痒痒。

    「不回來?你把小沐害成這樣,居然還做著美夢呢?」袁立玫輕哼一聲,用力抽出了自己的裙角,「D大你也不必去上了,這裡很適合你。」

    囚禁他,殺了他。

    袁立玫都可以做到,只要處理得當,季鋒大概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你這樣做是犯法的!」季幕明白了她的意圖,一時激動。

    「犯法?」她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我作為你的繼母,辛苦將你撫養長大。你卻傷透了我的心,傷害了我的親兒子。最後,你害怕擔負責任,忽然離家出走。我作為你的繼母,會一直找你,我怎麼會犯法呢?」

    雨聲一直從外面,沿著別墅的縫隙,傳到季幕的耳中。

    他沒有去吃地上的粥水,眼見著它變得冰冷,最後凝結。他周身發抖,明明是在六月,他卻覺得好冷。不知是恐懼死亡的臨近,還是因為自己生病了。

    季幕試圖去回想一些美好的回憶來溫暖自己,可他沒有什麼很好的回憶,他的人生卑怯昏暗,唯有那年夏日中,開滿梔子的花園是他短暫的美好。

    他在那裡遇到了顧遠琛,那個會看清楚他的傷口問他疼不疼的少年,他由衷地想要和對方一起離開。

    還有那些郵件,每一個字他都能背下來。那些電話,顧遠琛對他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

    他貧窮得只有這些了。

    很多時候,他會想自己為什麼不是季沐,穗湫為什麼不是袁立玫,為什麼他的信息素不是玫瑰?如果他是,他就可以去找顧遠琛了。

    為什麼不是他呢?

    如果是他,他一定會好好珍惜這個婚約,一定會好好回應顧遠琛的表白。

    如果是他,他也一定會比季沐好上千倍、萬倍。

    如果是他,他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活著。

    …………

    而現在,袁立玫是想殺了他。季幕心中清楚,只要季家想點辦法,根本沒人會知道他死了。

    季幕不想死,可他沒有辦法。哪怕有人幫他聯繫一下韓森都可以,或是有人幫他報警……種種求救的想法,總是在他腦海中出現,又被自己推翻。

    他試著起身,雙腳卻軟綿到無法長時間站立,靠他自己根本就無法離開季家這個牢籠。

    絕望之際,季幕想到了一個辦法,雖然風險很大,可他想要搏盡全力一試。

    距離地下室的門只有一點點距離,季幕卻花了很久才走到那。他奮力拍打,用儘自己的力氣沙啞著大喊:「我要見父親!」

    每拍打一下沉重的門,他的掌心就多一分血紅。

    「我有話要告訴父親!」

    他大聲喊著,喉嚨里仿佛能咳出一口血來。門外沒有任何回應,季幕不甘心,他的腦袋越來越暈乎,最後竟是用頭撞著門。

    「我可以代替季沐!」

    我可以代替他——

    無數遍地呼喚,無數遍地求救,和當年大火入目的夏日一樣,他可憐至極。

    …………

    唯獨不同的是,當年大火中,沒人聽到他的呼救聲。

    今日,「吱呀——」

    門終於開了。

    不知是誰去通風報信,季鋒居然站在了他的面前。季幕倒在地上,和蟲子一樣爬到季鋒腳邊,緊緊地拽住了季鋒的褲腳,然後一點點地上前,抱住了他的腿,死死不放。季鋒微微皺了皺眉,沒有踹開他。

    「我有辦法……我有辦法守住和顧家的婚約……」

    說完,季幕徹底暈了過去。

    袁立玫慌忙讓人把他拖回地下室去,只是還未做出行動,就被季鋒阻止:「我想聽聽他會怎麼說。」

    第57章

    等季幕再次醒來,是在一天後,他睡在別墅的客房中。季鋒並沒有把他送去醫院,而是請了醫生來家中為他問診輸液。

    也許是怕他耍伎倆,會趁機逃跑。

    總之,季鋒派了兩個人守在他房門口,並未讓袁立玫接近他。

    季幕醒後,先是在傭人的照顧下吃了一點熱粥,隨後不到一小時,他就被人帶到了庭院裡。

    前一日還大雨連綿,今天居然已經是個晴天了。天氣不算悶熱,碧藍色的天好看得不像話,季鋒坐在一張小圓桌前,品著一杯茶。不遠處,是那個季幕熟悉的玻璃房,裡面放著季沐的第二架鋼琴。

    光線之下,玫瑰簇擁,它美不勝收。

    可惜季沐很久沒有彈奏它了。

    季鋒放下了自己的茶杯,他看著季幕接近琥珀色的瞳仁,不禁道:「今天才發現,你的眼睛和你媽媽的很像。」

    季幕沒有應答季鋒的話,他似是討厭從季鋒口中聽到穗秋的存在一般,從未把季鋒當成自己真正的父親。

    季鋒見季幕十分冷漠,便開門見山:「說說看。」

    他指的是前天的那個話題。

    季幕聽此,張了張嘴,眼睛一直盯著不遠處玻璃房中的鋼琴,那是他小時候曾羨慕過的東西:「您花了很多錢,很多心力,去培養他。」這個「他」,說的自然是季沐,「可他辜負了您。」

    季幕想起了之前的很多件事,他本想挑一件來說,可思來想去,覺得沒必要了,他概括道:「不學無術、不斷闖禍,連大學他都有可能考不上。而想必父親您也知道,這些年,夫人為他隱瞞了多少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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