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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55:40 作者: 一朵小蔥花
季幕搖頭,咽下嘴裡的面:「夠了的。」
一碗湯麵季幕吃得很滿足,他一直都不挑食,有什麼吃什麼。
站起身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抓著睡褲走路,那樣子看著著實有點滑稽。張嫂見了,就去收納室中找了一套顧遠琛高一時的睡衣出來。她也不知道顧遠琛怎麼想的,讓季幕穿他現在的睡衣,這不瞎鬧嗎?也不看看自己有多高多壯。
「學長,我有點困了。」季幕吃飽喝足,開始打瞌睡。
也許是顧家給人一種溫暖的感覺,季幕在這裡的時候,總是不自覺地放鬆下來,好像這裡真的是自己家一樣。
他被自己這不要臉的想法嚇到,但很快,他又開始自我安慰。
以後說不定,這裡就真的是自己的家了。這樣他不僅可以和顧遠琛一起生活,還可以永遠不用回到季家那幢陰冷的別墅里。
想著,他窩在被子中,慢慢地陷入了一個夢境中。
今天先是被驚嚇了一場,眼下卻是太安逸了,他連一句生日快樂都沒有對顧遠琛說。火災的恐懼、顧遠琛的溫柔,統統將他的思緒攪亂,這句生日快樂被拋之腦後。
直到夜半的時候,他才開始難安。
他開始夢到自己在季家的生活,夢到他是如何逃出來的……
也夢到那一天,他回到家中,意外地發現自己住的閣樓從里上了鎖。季幕拿出鑰匙,打開閣樓的房門。掉進他視線中的,是一地的鮮血,季沐躺在血中抽搐,眼睛已經失去了光,卻還殘留意識。
季沐親手抓壞了自己的腺體,倒在季家的閣樓中,也便是季幕簡陋的房間裡。滿屋子的玫瑰香氣與血腥味,一場被刻意提早的**強硬地結束在腺體撕裂的慘痛現狀中。
季幕的腿當即就軟了,他扶著牆,後退了一步。
這一天,家中沒有任何一個人,只要他不作為,季沐必死無疑。
而如果季沐死了,顧家和季家的婚約就結束了。顧遠琛再也不必和這樣一個心術不正的人結婚,顧遠琛會獲得自由。
那麼,等季幕考上優異的大學,離開季家後,他就可以回國去找顧遠琛,去追求顧遠琛。
所以,若季沐死,則季幕生。
有那麼一瞬間,季幕轉過了身。
他背對著季沐,輕聲:「去死……」
就像很多年前,袁立玫對著被圍困在火中的他說的那三個字一樣。
如今,他同樣是帶著無窮無盡的憎恨,對季沐說:「去死吧。」
可季沐卻喊了他:「救救我……」
季幕回過身來,冷漠地看著血泊中的對方,逆著光,他是沒有獠牙的困獸。
面臨死亡之際,季沐向他懺悔:「我不該替你拒絕顧遠琛的郵件,我不該替你接了那個電話……是我嫉妒了你……哥哥……救救我……」
季沐喊他哥哥,因為他比季沐早一個小時出生。
「我知道錯了,哥……」
「不要喊我哥哥。」季幕的聲音清冷,「我不是你哥哥,你也不是我弟弟。」
他厭惡痛恨季家,是他們將他推入了無盡地獄。
可季幕還是用自己殘存的一絲心軟,救了季沐。
…………
但那一次的心軟,竟然成為了季幕另一個噩夢的開始,他不該讓季沐活下來的。
很快,眼前的畫面開始變得潮濕,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嘈雜。
一句嘶聲裂肺的話語如棒槌砸到了季幕的耳中,因此,他閃躲不及,內心鮮血直流,被袁立玫狠狠地扇了兩個巴掌。
口腔中充斥著鐵鏽的味道,那是他平日裡最熟悉的。
「是他對我下藥的!」
事後,季沐的手指向了自己,字字狠絕。
季沐的腺體損壞了,痊癒的機會微乎其微。他痛苦地嘶吼著,在季鋒面前指向季幕,口口聲聲地求季鋒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父親,是他——是他對我下藥的!他喜歡顧遠琛!他嫉妒我,他想毀了我!父親……他想毀了我和顧家的婚約,是他……」
季幕微微動了動唇:「你撒謊,那個藥明明是你……」
季沐打斷了他,惡狠狠地盯著他,巴不得撕碎了他:「我有證據!就是你害了我,我有證據的!你要看嗎?」
那份證據,成了扭斷季幕脖頸的利器。
季幕心想:我那天就應該讓你死了的。
他一遍遍地想,一遍遍地怨恨自己的疑猶、偽善。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會親手掐死季沐,讓他絕沒有獲得生的可能。
但他沒有機會說出口,袁立玫讓人狠狠地揍了他,季鋒則是冷眼旁觀。袁立玫因此更加猖狂,她心中的這股惡氣,終於可以抒發了。
季幕被丟進了地下室中,沒有水,沒有食物。黑暗即將吞噬他,身體與思想都開始腐爛,被無情啃食。
袁立玫是想殺了他。
只要季家想想辦法,根本沒有人會知道他的死活。
可季幕不想死,他當年可以從玻璃窗跳下樓去,那麼今天,他一樣可以在季家苟延殘喘,找到一個極端的方法活下去。
他咬碎了口中的積鬱,咽下血沫。他奮力拍打著地下室的大門,竭盡全力奔向生的希望:「我可以代替他!」
我可以代替他——
「顧家如果知道自己的婚約對象是一個不學無術,不斷闖禍,成績墊底,連大學都恐怕考不上的Omega時,會是何種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