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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55:40 作者: 一朵小蔥花
    慌亂,雜鬧,還有嬰兒的哭泣聲。

    「那邊失火了嗎?好像有點嚴重……」陸澤安自言自語著,放下了車窗。

    恰好,他們看到失火的高層住戶,開了窗戶直接躍身而下。

    「我天!」陸澤安失聲,卻在轉頭的瞬間,看到季幕的表情逐漸僵硬。唯見他看著那團黑煙,面色凝固,仿佛想起了不太好的事情。

    一時之間,他嘴角的溫和慢慢退去,恐懼從內心的匣子中竄逃出來。季幕忽地出了一身冷汗,當年的窒息感重新爬回了他的腦海中。

    陸澤安忙問他怎麼了,但季幕抿緊了唇,沒有說話。

    因為這不是一個好的回憶。

    他害怕火災,也害怕與之相關的一切,他曾經差點死在一場季家的大火中。

    在他去到季家的第三年。

    那年的暑假,他們在季鋒的帶領下,來到一所別墅度假。本來袁立玫並不打算帶季幕一起來,但她的兒子季沐卻堅持要帶著季幕一同前去。明面上,季沐對季鋒說的是季幕一個人在家太可憐了,私下裡,卻是因為季幕得幫他完成暑假作業。

    季沐和季幕不一樣,他的成績一直不大好,因此袁立玫每天都要檢查他的作業。無奈之下,他只能帶著成績優異的季幕一起,才能勉強應付袁立玫的督促。

    這棟別墅偏遠,在深山綠林中,算是個清淨的好地方。

    可不湊巧的是,此次度假中因為傭人的粗心,在某個眾人熟睡的夜裡,別墅發生了火災。

    這棟別墅比較老舊,是季家的祖父所建,再加上傭人平時的疏忽,所以防火設施並不齊全。幸而傭人及時喊醒了季沐一家,卻獨獨將睡在客房的季幕給忘了。

    火勢隨著別墅內柔軟的織物蔓延得很快,整個屋子開始變得滾燙,透不過氣。季幕雖然一直睡得很淺,可那天他太疲憊了,等他睜開眼時,客房外已經被火勢阻擋了逃跑的路。

    他被人忘了,沒有人來救他。

    唯一能救他的是位於二樓客房的一扇密封玻璃窗。

    他得跳下去。

    回憶起那一晚的情形,季幕只覺得呼吸困難。他的臉色大變,額角不斷滲出冷汗,任是誰都能看出他的異樣。

    陸澤安見他情況不對勁,趕緊讓陸澤霖直接開車去醫院。

    可季幕並不是身體上的不舒服,內心的恐懼也是一種無形的病痛,就像他從小就懼怕袁立玫的一舉一動般。他面色慘白地拉住陸澤安的手:「安哥,我沒事,我想回去休息一下。今天不能陪你玩了,抱歉。」

    陸澤安哪會怪他,不僅乖乖地送他回了顧家,還立即給顧遠琛打了電話。

    所以當他們一到顧家大門口,就看到顧遠琛等在那。

    「怎麼回事?」顧遠琛上前扶住季幕。

    季幕閃避眼神:「我太累了,想睡一會兒。」

    顧遠琛沒聽他的:「澤霖,你開車,我們去醫院。」

    「學長,我沒事……」季幕有些發抖,往後退了一步,「我真的沒事,我就是……就是嚇到了。」

    陸澤安連忙把事情的原委說清,可聽完之後的顧遠琛卻是不理解的。雖然季幕目睹了火災和跳樓,但聽陸澤安說的話,他們並沒有見到墜樓的屍體。只是這樣,季幕居然被嚇成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實在是過於誇張。

    顧遠琛帶著季幕回到屋內,看到他一直輕輕地發抖,就讓張嫂去沖泡了點薑茶。

    室內的暖氣開得很足,季幕卻沒有脫掉他的外套。

    一杯薑茶下肚,他才緩過些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度,季幕後知後覺地張嘴想解釋,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是從他腳上的這道疤開始說,還是從他那年的死裡逃生開始說。

    他不知道。

    他害怕露餡,也害怕這種經歷無法引起共鳴反而成了矯情。

    「季幕,沒關係的。」可破天荒的,顧遠琛居然一改剛才疑惑的態度,出聲安慰了他。

    興許是他瑟瑟發抖的樣子過於可憐,也可能是顧遠琛的心過於善良。

    季幕聽到顧遠琛努力地柔下了聲音:「把它忘了,好好休息一下。要還是不舒服,我帶你去一趟醫院。」

    季幕的喉嚨里哽著一句哭音,他遲疑地點點頭。

    「謝謝學長。」季幕起身,在顧遠琛的叮囑下,獨自一人回了房間。

    關上門,他靜靜地坐在床邊,發了好久的呆。然後,他才慢慢地拉起自己的褲子。而在他的小腿處,有一道異常醜陋的疤痕,如爪牙張狂,經年難愈。

    這是當年他砸開窗戶後,從二樓跳下來時,被玻璃扎進了腿中留下的。

    季幕記得很清楚,砸開窗戶前,他看到了已經逃到別墅樓外的季鋒。

    於是,季幕驚慌地拍打著窗戶,大聲喊著父親。但季鋒沒有理會,他甚至在那一刻,都沒有想起季幕,更沒有聽到季幕隔著窗戶的呼喊,他只是蹲**細心檢查與顧家有婚約的季沐是否受傷。

    季沐被嚇到了,撲到季鋒的懷裡大哭,袁立玫驚魂未定地站在原地。

    驀地,她轉身,看到了窗戶口的季幕。

    火焰的照映下,袁立玫穿著一身白色的長裙睡衣,凌亂的黑髮在風中微微顫動。她一動不動地死死盯著季幕,眼中的驚恐突然變成了欣喜,她勾起嘴角,近乎病態地張口,無聲地說道:「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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