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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52:07 作者: 吾涯
    姜知味正琢磨著,突然感覺手腕一緊,被迫停住腳步,就聽到季深語氣不是很好地說:「走路能不能不玩手機?」

    再往前兩步有個沒蓋好的井蓋,錯著一條縫,雖然踩了也不至於掉下去,但估計要把人嚇一跳。

    姜知味尷尬一笑,趕緊把手機揣起來,順腳在那翹起的井蓋邊緣踢了踢,把它踢回正確的位置。

    兩人沿路邊漫無目的地溜達了一會兒,恰巧路過一個公交站,姜知味吃得有點撐,索性坐下來休息。季深站在他旁邊,掏出手機擺弄兩下,突然問:「你那裡有多少錢,冥幣?」

    姜知味在心裡默算完畢:「還有六百萬多一點。」

    「那夠了,包打聽諮詢一次五百萬,我把她叫出來。」

    姜知味心說這一口氣掏出去五百萬,回去的路費怎麼辦?

    季深已經通過地府內部軟體呼叫了淮南當地的包打聽,吃飽了的小鬼趴在他肩膀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隨後眯起眼睛開始舔爪子,又像小貓似的拿爪子洗了洗臉。

    季深用餘光瞥它,心說好好一隻餓死鬼,居然淪落到給人當寵物。

    真是鬼生恥辱。

    等待的時間實在太過無聊,姜知味把腦袋往後一仰,靠著廣告牌就睡著了。

    他睡著以後沒過五分鐘,季深的手機上接到一條消息——

    淮南包打聽:【老闆,咱家這卡路上了,來幫個忙唄?[賣萌][賣萌]】

    季深沒明白她這個「卡路上了」是什麼意思,遂問:【你在哪裡?】

    對方發來一個定位。

    他看了眼位置,發現對方跟他距離不過兩百米,便沒忍心把姜知味叫醒,而是把肩膀上掛著的小鬼摘下來放到他旁邊,又把紅線小心地系在他手腕上。

    隨後他順著定位找過去,卻發現正是他們來時的方向,到了地方也沒看到人,正一臉疑惑地四下環顧,腳邊不遠一個井蓋突然「哐」、「哐」地震起來:「老闆,在這呢,快點幫咱家把這井蓋掀起來,不知道哪個缺德的給合上的。」

    季深低頭一瞄——真巧,正是之前姜知味給一腳踹上的那個。

    於是他蹲下身,透過井蓋上的小孔往裡看:「雖說是『地下工作者』,可你們也不用這麼貫徹落實吧?底下不臭嗎?」

    「老闆你真壞,」包打聽輕輕敲著井蓋,「快點放咱家出去啦,您還要不要打聽東西了?」

    季深手裡紅光一閃,不出意外地變出一朵彼岸花來,他把硬化的花莖當成撬棍,順井蓋邊緣往裡一插一頂,把井蓋撬開一條縫。

    包打聽就從這個縫裡往外鑽,四爪並用地爬出來——居然是條黑不溜秋、其貌不揚的蜥蜴。

    季深沉默地注視她片刻,又看了看手機上聊天界面的憂鬱系美女頭像,心說:照騙。

    這年頭真是什麼玩意都敢冒充人了。

    蜥蜴在他腳邊轉了一圈,仰起頭看他:「老闆您要打聽什麼呢?」

    季深把安楠拽到她眼前來:「找她的父母。」

    安楠一看到那蜥蜴就「噫」了一聲,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最討厭這種東西了。」

    蜥蜴在她跟前直起上身,仔細地觀察一番:「沒問題老闆,半天之內給您答覆。」

    蜥蜴說完便順著井蓋重新爬回下水道,走之前還不忘說:「記得給個好評喲!」

    季深目送她離開,又看了眼面色鐵青的安楠,毫不留情地給予她致命一擊:「不錯了,你應該慶幸是蜥蜴不是老鼠。」

    安楠原地抖了三抖,整隻鬼都不好了。

    兩人剛剛送走包打聽,公交站那邊突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季深倏一頓,面色立刻沉下來,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沖了出去。

    安楠還沒反應過來,旁邊已經沒人影了。

    雖然那慘叫聲一聽就不是姜知味的,可季深不知怎麼,還是克制不住地產生了不好的聯想,腦子裡飛快地閃過一些畫面,等他跑到跟前時,臉上的血色已經因為那些一閃而過的景象退了個乾淨。

    姜知味睡得迷迷糊糊,感覺腕子上有東西在扯自己才醒過來,一抬眼就看到前面有個奇怪的陌生男人,正捂著自己的屁股大喊大叫。

    被拴在他腕上的小鬼沖那男人呲牙咧嘴、咆哮不斷,一口尖牙中還卡著幾絲從他褲子上扯下來的線。

    姜知味一陣莫名,低頭才明白是怎麼回事——他放在衣兜里的手機居然被抽出一個角,馬上就要掉出去了。

    他忙把手機推回,手腕輕輕一帶,將那凶神惡煞的小鬼拽回來,後者還在鍥而不捨地沖小偷叫喚,被姜知味安撫似的揉揉腦袋,才慢慢平息了怒火,收起獠牙,乖順地在他掌心蹭了蹭。

    而那小偷壓根兒不知道自己被什麼咬了,滿臉驚恐地看著他撫摸「空氣」,哆哆嗦嗦地捂著屁股,帶著一褲子的「大姨父」一瘸一拐地跑了。

    姜知味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心說養這麼個小玩意作用還真大,正準備起身,卻因為剛睡醒腿軟沒能站得起來。

    他揉了揉眼睛,這才看到季深正雕像似的杵在旁邊,臉色慘白,好像剛目睹了什麼駭人聽聞的慘劇似的。

    姜知味疑惑地盯著他瞧——不就是差點被偷手機嗎,難道地府發的手機里有什麼機密文件?

    他自然不知道季深剛剛聯想到了什麼,只看見他朝自己走過來,一向鎮定的神色中竟隱含著某種名為驚懼的東西,俯身的同時似有無形的壓迫力傾瀉而出,讓他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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