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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44:29 作者: 顧四木
一般臣子們讀書都是為了科舉,『數』雖然也是君子六藝,但重要性比起四書五經,自然要往後排去了。
觀保能算這麼快,說明天生對數算靈巧。
就像有的人天生對數算就是一團漿糊——皇上還記得當時上書房裡的三哥和五弟,面對算數問題就特別痛苦,上數學課好似上墳。尤其是三爺,凡是皇阿瑪要考較數算,他就一點兒沒有平時作詩作文時的揮灑自如,讓他算道題,似乎愁的他要把自己的辮子揪下來一般。
可見人與人對數字的感知實不同。
如此看來,觀保他們一家子都算是有『數算思維』的人。
他看了一回餅形圖,頷首道:「嗯,圖畫的不錯。」照樣不接姜恆的話。
這會子姜恆已經覺出來,皇上怕不是在故意誑她,實是看破了她要漲薪水的心思所以在逗她。
於是就不開口了,只是打量皇上。
皇上叫她打量的發笑,清了清喉嚨才指著餅形圖上淡黃色的一塊:「不必說敏敏,只看你素日花費在膳房上,也是不小的一筆啊。」
姜恆無言以對:她宮裡的恩格爾係數是不低,因她幾乎每天都要叫點自己喜歡吃的東西。
哪怕常青帶領的膳房上下從不敢獅子大張口,索要永和宮的錢財,但姜恆也不能讓人家膳房師傅白白加班,額外點膳自然是要給錢的。
看著每日花費的少,但就像點外賣一樣,積少成多,一年到頭算下來,實在是頗大的一塊。
姜恆就小聲說了一句:「做信嬪的時候,臣妾正好有身孕,吃也是為敏敏吃的。」
皇上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才將她拉過來道:「好。朕知道,你養著孩子實在是辛苦了,也虧了你會過日子,這才沒有入不敷出是不是?」
「這樣好了,朕來補貼你。」
國庫跟皇帝的私庫向來是兩回事。
皇上致力於國庫增收的同時,也沒忘記自己的私庫:帝王私庫的銀子絕大部分來自於皇上個人名下的皇家莊院以及相應的田產鋪子,換句話說,皇上就是國家最大的地主甚至是商戶。
自家的私房,皇上管的也極嚴,絕不可能出現什麼莊戶糊弄他天時不好地利不好,以至於收成不好的情況。
故而皇上的私庫相當厚實。
「宮中妃嬪的俸祿是低了些。連太后也只有兩千兩。你更是可憐,一年到頭三百兩銀子,在宮裡實在是不夠做什麼的。」
「皇額娘也不指著這兩千兩銀子,她老人家名下有十來座上好的莊子和許多田產,內務府直接將銀錢結於皇額娘。」皇上又道:「皇后做福晉的時候也是有名下私房的,如今也都由內務府幫著看著,她每年到年尾只收銀子。」
想起姜恆入宮的時候倒是可憐,在當時年氏要求下,連自家丫鬟都沒帶進來一個,何況這種持續產出的產業,基本上是兩手空空進宮的。
若是她當年被撂了牌子自行聘嫁,想來肅毅伯府嫁嫡女,必有一份豐厚的嫁妝由她自己差使。
皇上這樣一想就覺得不舒服起來:她留在自己身邊,總不能過得比在外頭嫁與旁人還差。這算什麼?
於是道:「如今朕也給你挑幾處莊子。」又直接替她想好了怎麼用這個錢:「朕到時候就直接讓人傾了金銀錁子給你送來,省事也省口舌。」又知道她喜歡換各色花樣的錁子:「到時候你將圖樣直接讓宮女送到蘇培盛手裡就是了。」
姜恆順利加薪後,頓時覺得自己又可以了,開始該花就花。
很快圓明園造辦處就收到了來自信妃娘娘新的圖紙和定金。
造辦處內匠人就像宮廷畫師一樣,絕大部分都不是內監,而是正經手藝人。但負責跟後宮娘娘們往來的接待部門,自然是內監。
這日坐在造辦處大堂喝茶的陳總管見了秋雪進門,忙親自站起來迎,口中還道:「哎喲,姑娘可好久沒來了,咱家昨兒還念叨著呢。」
邊說邊流暢地將一個精巧的手鏡塞給秋雪:「這玻璃是做大扇的立鏡時切下來的邊兒,攏共多做了四個小玻璃手鏡,咱家特意給姑娘留了一個。」玻璃是個稀罕物,做成隨身攜帶的小鏡子,是最能代表宮人有體面的貴重物之一。
他塞得很有技巧,又送到了秋雪手裡,又保證了絕不接觸她的肌膚:宮中太監誰不記得陳得寶怎麼沒的?信妃娘娘可是看不慣那種太監欺負宮女,總要占一點口舌肢體上便宜的舊俗。
陳總管接過秋雪手裡的圖和銀錢來:他雖然不是頂尖的匠人,但能在造辦處坐著,也是有幾分匠造本事的,本身也是個木匠家庭出身。
因此看得懂圖紙。
此時一看就道:「這東西不複雜啊,若不是怕娘娘看不中手藝,咱家都能做一個出來。」
然後又細問了尺寸。
這回姜恆要的東西確實不複雜,現代網絡上都有很多用紙殼子自製的教程——簡易版扭蛋機。
基本就是一個豎著的木箱,下頭一個旋轉扭和內部每次只容許一個球滾下來的通道。
秋雪就笑道:「還請公公做的細緻些,用些好木頭和清漆,這是娘娘做了給公主玩的。若是銀錢不夠,只管再打發人去我們素心堂取。」
陳總管笑呵呵:「那是那是,公主用的,自然要精細。」
因東西實在不複雜,姜恆給的定金也夠,造辦處就索性沒掙什麼錢,做了個非常精緻純木紋的半人高扭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