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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44:29 作者: 顧四木
且說隆科多跟年羹堯的關係原本並不如何好。尤其是皇上剛登基的時候,在外臣中首重他們二人,於是兩人總要別一別苗頭。也就是一個在西北一個在京城才沒打起來。
但後來隨著年羹堯回京被冷落,隆科多也嗅出了皇上對他的疏遠敲打,兩人就迅速以廉親王府為中介點,心照不宣的親近了一點,也算是抱團取暖了。
雖說現在廉親王這個粘合劑抽身走了。但隆科多和年羹堯的關係倒是越發好了——抱團的人少了,那得抱得更緊點才暖和呀。
尤其是年羹堯被皇上冷落了快整整半年了,心裡已經從焦躁變成了一種無奈委屈不忿,越發要找人排解一下。
隆科多亦然:他覺得自己這個皇上舅舅似乎越來越不被尊重了。
這會子皇上居然讓恂郡王去青海,年羹堯真是被迎頭痛擊,覺得自己家被偷了:岳鍾琪暫管青海,對他來說還算是他暫時不在,有人給他看個家,可恂郡王這個將軍一封,那就是要鳩占鵲巢了。
於是立刻不遺餘力拉攏人為他說話。
因恂郡王年輕,之前也未有戰功,於是雖則願意為年羹堯說話的人不是很多,但想要勸誡皇上委任弟弟的卻不少。
皇上抽空來看姜恆的時候,還提起這件事:「朕難道是稚子登基的兒皇帝嗎?由著他們晃點,朝令夕改?」
姜恆一聽就想笑:皇上是不是說禿嚕了,把自己親爹康熙爺也內涵進去了?
皇上與她一併在屋裡慢慢轉悠著走路,一隻手臂下意識張開護在一側,一邊不忘記吐槽:「有些臣子總是心思不放在正道上。凡為君者定下一分不同以往的政令,他們就要一窩蜂上來勸諫。若是勸的皇上回心轉意,他們就好給自己記一個『不畏龍顏直諫有功』的大名,似是憑他挽回了江山社稷倒覆一般;若是為君者不聽從他們的勸諫,政令再起了波瀾,他們就更得意了,就要指著罵皇上昏庸不納諫。」
皇上又哼了兩聲:「但要是皇上一意孤行,後來又對了,他們可就要閉著嘴不吭聲裝老實人了。」
姜恆笑眯眯:「皇上說的朝臣們就像是外頭坑蒙拐騙的和尚道士似的。」
皇上點頭:「朝中濫竽充數者甚多。」
嘴上痛快完了,才有想了想:「自然,也有些好的。」十三弟不必說,京中張廷玉鄂爾泰等人就都是實幹人,京外李衛、田文鏡以及他眼前人的阿瑪觀保等人,也都是擼起袖子干正事沒事不指指點點他這個皇帝的好臣子。
只是這些官員名字,皇上就不好說給後宮人聽了。
以雍正帝的脾氣,一旦信任一個人,就是信到骨子裡的(當然如果辜負了他這份信任,他就把對方的骨挖出來)。此時不再說下去,倒不是怕姜恆聽了去會怎麼樣,只是為了後宮不得干政是順治爺鐵匾立在宮裡的,多與她說朝事,對她並無益處,起碼太后知道了就不是一樁好事。
於是皇上蜻蜓點水一樣吐槽下朝臣後(沒錯他那一串子連親爹都掃到了的話,對他來說只是淺淺一吐),就說起了旁的與姜恆解悶。
在姜恆這裡,皇上還毒舌一點多說了幾句話,到了朝上,就連口舌都不費了。
直接下最後通牒:朕讓恂郡王去青海,到底誰贊同,誰反對。
雖說大家原本上摺子,也是實名制勸諫,但上書陳疏跟在朝上面對著皇上的面容和氣勢,當場站出來道『皇上我反對你』,又不是一回事了。
連隆科多都縮了,年羹堯孤木難支,根本沒有反對的實力。
至此,恂郡王胤褆為撫遠大將軍往青海去,已是一錘定音。
第66章 覺爾察氏二入宮
姜恆覺得端午不必去列坐宴席,算是一種休息。
皇上倒是特意記著這件事。
「信嬪是個閒不住的性子,原本每日都要去跟天鵝玩一會子,如今卻被拘在宮裡,出入都不便。」
蘇培盛原本是給皇上奉茶來的,聽見皇上這沒頭沒尾的一句都有點手足無措。
這是跟自己說話嗎?還是皇上在自言自語啊?
好在皇上也不用他回答,很快就下了命令:「妃嬪有孕,母家額娘入宮探望也有舊例。」之後就讓蘇培盛往慈寧宮和承乾宮各去一趟,將此事告知兩宮,安排個時日,讓信嬪生母入宮探望安慰一二。
事關子嗣,太后一貫是好說話的,皇后更犯不著攔著——雖說宮裡沸沸揚揚傳著信嬪要生個女兒,皇上連名字都起好了,但於皇后心裡,更願意信嬪生個皇子,然後過兩年就封妃。如此四個妃位,真是各有千秋,子嗣各有所長。
三角形還不夠穩定,皇后希望後宮成為多角形。
只有皇子越多,且儲位浮動不定,她這個皇后,諸位皇子的嫡母,才能更有分量。
否則若是三阿哥直接順風順水當了太子,心裡肯定只有自己親娘,怎麼會理會這個名分上的嫡母。
非得儲位搖擺,將來她伸手幫幫這個,扶一下那個,才能攢下情分。
於是皇后對姜恆的關注,完全是一種期待審視:來,加把勁,讓皇儲之位再雲遮霧罩一點!
覺爾察氏很快順利進了宮。
這回覺爾察氏奉命入宮,能夠呆一整個白日,夜裡宮門下鑰前出宮即可。
外命婦入宮,倒不是不能過夜,但決不能在後宮過夜。俱姜恆聽到的小道消息(來源還是太后娘娘),說是自打順治爺一朝後,孝莊太皇太后就下了這個禁令,外命婦三十歲以下不得在宮中留宿,三十歲以上進宮探候女兒的命婦也只能住統一安排的青琉璃房,不能宿在東西六宮任何一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