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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44:29 作者: 顧四木
於是皇后看著貴妃的冷臉,就覺得這時間耽誤的值得。
皇上這回分賜皮子的舉動,很耐人尋味。
貴妃的等級在這裡,從前只有超額發放,可從沒有短缺過得。哪怕是新人進宮後,皇上再沒翻過貴妃的牌子,但在用度上,也從來沒有虧待過她。
這回卻是把給貴妃的賞賜降級到跟妃位份例等同,後宮裡真是人人好奇,這是怎麼個情況。
很快,宮裡就悄悄傳開了皇上的明旨:年貴妃的兄長年羹堯推舉的四川巡撫過失甚多,以至於被皇上下令緝拿回京待審,其京城的宅子和四川的官邸都貼了封條待抄查。連帶著年總督自己,都丟了對四川的管屬權,收到了來自於皇上的明旨訓斥,叫他安分守己。
是要動年羹堯了嗎?
姜恆想著年羹堯之事,忽然就記起前世被稱為雞湯文的一句話:「能力決定人走多高,但品性決定人走多遠。」很多人不信這句話,覺得世道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補路無屍骸」的黑白不明,要沒有底線心黑手狠才能出人頭地。
兩種想法或許都有道理,但那句雞湯放到現在的朝堂里則更合適些。在雍正帝這種本來人就肝眼睛就亮,還是捲土重來升級版2.0的領導面前,品質才是決定能走多遠的關鍵因素。
能力差點事但忠心耿耿,皇上還能給你找個地方養老。但要做官的品質上出了問題,試圖挖一挖國庫的牆角,那皇上就只會給你找個地方點墳了。
前朝後宮的關聯,從來就是藕斷絲連。
明面上女子進了宮,就跟家裡再無關聯了,哪怕家裡謀反,誅九族都誅不到入宮的妃嬪身上。但實際上當然是息息相關的,如果說妃嬪本人得不得寵有無子嗣是硬實力,那麼母家的官職就相當於軟實力。
秋雪也把消息打聽了來說給姜恆聽,現在邊陪著姜恆記錄皮子的數量,還邊在預測:「主子,貴妃母家出了這樣的麻煩,她近來應當不會找主子的事兒了吧。」她親哥哥犯錯,正該是貴妃低調躲風頭,免得讓皇上遷怒的時候。
姜恆對秋雪笑道:「想法很美好。」
貴妃可不是這樣的性子,貴妃是越挫越勇型。
反正書里的貴妃,是在知道年羹堯大罪後,還敢衝過去跟皇上道『皇上您要是對臣妾有真心,就應該饒恕臣妾兄長』的狠人。
姜恆回宮的第四天,引橋代表內務府過來送金線。
其實聖駕剛回宮時,引橋就想要來永和宮。只是又怕貴妃處盯得緊,信貴人一回宮,她顛顛兒就跑來了實在可疑。
只好按捺了幾日,趁著內務府給信貴人送金線,才一併跟著過來了。
姜恆見了引橋,就招呼她進屋說話。
秋霜就把同來送金線的宮女,請到西側屋去喝茶吃點心去了:「妹妹快跟我來歇歇。回去也有做不完的差事,趁著出來了,多歇一會子再去,回頭嬤嬤要是問起來,只說我們貴人留下問金線的事兒。」
小宮女也樂得多歇歇,更願意吃點心,眼巴巴跟著秋霜就去側屋了。
「如今在內務府怎麼樣?今日你來送金線,是把將你分到緞庫去了嗎?」
引橋簡略的介紹了下自己個人情況,如今還只是在內務府值房打雜——就是看哪裡人手短缺,她就去哪裡頂一下跑個腿,做多面臨時工。
想著時間有限,引橋壓縮性介紹過自己現狀,就忙道:「貴人,奴婢過來,是有件要緊事,不說與貴人知道,心裡不能安心。」
之後就將貴妃怎麼命人去尋她,意圖讓她爭聖寵的事兒告訴姜恆。
姜恆聽得嘆氣——替貴妃嘆氣。
這真不是一步好棋啊。
太后尚且不會安排皇上定點去寵幸哪個女人呢,貴妃就發揮敢為人先的精神,勇敢的上了。
要是平常也就罷了。
可現在正是敏感時期。皇上這一趟草原之旅剛被安排過。太后牌賽馬會的背後原因皇上看的真真的,只是他不願跟這裡的額娘鬧得生分,才採取了一種異常柔和的拒絕:就是從那後,一次牌子也不肯翻,向太后表明自己的態度。
但要換成一個妃嬪安排他,皇上絕不會這麼好說話。
朕這麼free,想安排朕?!
再加上年羹堯的事兒,貴妃趕得時間點有點寸啊。
姜恆一時想的出了神,再回神,就見引橋已經跪在跟前。姜恆忙伸手去扶她:「快起來吧,好端端跪什麼。」
引橋卻怕方才貴人的沉默,是懷疑自己有攀龍的心。
她不肯起來:「奴婢這些日子與貴妃宮中人來往,是想著聖駕不在宮中,貴人也不在宮裡,若是被人暗算了都不曉得。若有奴婢這件事,翊坤宮娘娘或許就不會想旁的不知情的法子來對付貴人。」
「貴人對奴婢的大恩,我一直銘記在心——那樣的恩典,若是忘恩負義侍奉皇上,那就是豬狗不如。奴婢這就起誓……」
「真沒必要。」姜恆伸手強拉她起來,認真道:「不用的。」
引橋帶了點哽咽:「奴婢知道,自己生了這樣一張臉,就少不了嫌疑和麻煩。」
她甚至厭惡自己這張臉,有時候對著水裡自己的面容,她恨不得拿碎瓷片劃自己兩下。要不是宮女毀了容,就沒法在宮裡伺候,要被攆出宮去回歸本家面對那樣的爹娘,她真不想要這張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