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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38:33 作者: 石頭與水
    何子衿吐槽,「祖母你當初可比阿洛哥他娘厲害多了,逢人就說,唉喲,沒考好,也就一個探花兒一個庶吉士罷了。」

    沈氏與三姑娘笑的渾身打顫,何老娘也笑了,道,「我這不是聽說帝都人都講究謙虛麼。」

    「您那是謙虛啊!您那會兒也不知怎地,這話遇著別人不說,偏生遇著梅二太太就嘮叨個沒完。人家梅二太太那會兒親兒子剛落榜,您一說這話,梅二太太笑都笑不出來了,心裡還不知怎麼樣呢。」

    何老娘笑,「咱家阿念只是探花,她就笑不出來了。那見了狀元,還哭不成?當初你舅舅中了舉人,你爹沒中,我雖也很羨慕,可也是真心為你舅舅高興的。哪裡不如人家,就得想法子趕上,眼紅有什麼用啊?」

    何子衿笑,「祖母這話是。可有多少人有你這明白呢。」

    「沒事兒,那些不明白的,咱們少打交道。誰能讓人人都歡喜啊,我反正沒這本事,你有?」何老娘半點兒不反省她這臭顯擺的脾氣,何子衿笑眯眯地,「我沒有,但我知道誰有。」

    「誰啊?你娘?」何老娘瞧了兒媳婦一眼,「你娘雖過日子還算成,但也沒這本事。」

    何子衿笑,「不是我娘,是銀子。」

    「銀子?」何老娘一時沒明白,「銀了是誰?」

    何子衿自荷包里拿出一角絞下來的銀子,道,「就是這個銀子,人人喜歡,人見人愛。」

    何老娘哈哈大樂,拍腿直笑,「真箇促狹鬼!」

    第296章 帝都行之三一

    何洛一家人來了帝都,何家上下都極高興的。

    因明日何恭阿念翁婿還要去衙門當差,故而,大家在何老娘屋裡說回話,也便早些散了。

    阿念的臉還是有些紅撲撲的,何子衿摸摸他的臉,有些熱,但其實阿念自來這樣兒,沒什麼酒量,喝上一杯就鬧個大紅臉,好像喝了許多似的。

    丸子打來溫水,小夫妻二人洗漱後早早的通過頭就上床睡覺了。

    國孝期間,兩人還是規規矩矩的模樣。

    當然,阿念身體裡有老鬼,便不是國孝,倆人也是規規矩矩的模樣。

    阿念與何子衿說些家裡事,阿念道,「聽恆大伯說,許多大官兒去了朝雲觀呢。」阿恆大伯,說的是何洛的父親何恆。

    「我也聽伯娘說了,你說,能是什麼人呢?」

    阿念道,「不是總督就是巡撫。」不然也不能知府都沒個坐的地兒。

    何子衿嘆道,「何必這樣大張旗鼓。」連孫氏這內宅婦人都知道了,可見基本上這事兒在碧水縣估計也就人人皆知了。

    何子衿兩輩子都是女人,也只有女人會說這樣的話。阿念卻是一笑,「如今陛下登基為帝,皇后娘娘是朝雲師傅的親外甥女,又何必再遮遮掩掩的呢?」

    「我是說,倒鬧得朝雲師傅不安生。」

    阿念側支著身子瞧著子衿姐姐,道,「姐姐難道沒看出來,這就是讓朝雲師傅不安生來著。」

    何子衿細思量,仍是有些不明白,道,「皇后娘娘正是得意之時,我想著,必是要接朝雲師傅來帝都的。只是,縱是要朝雲師傅來帝都,又何需這張敲鑼打鼓的架式。朝雲師傅的出身,又不是那等但凡出門便要前呼後擁大作排場的暴發戶。」事實上,朝雲師傅是個十分低調的人,連聞道聞法這樣的武功高手,何子衿在朝雲觀這些年硬是一無所覺,還是後面趙李兩家逼上朝雲觀,聞道露了一手,何子衿方知道的。故而,以何子衿忖度,朝雲道長定是那等喜歡招搖的性子。

    何子衿對朝雲道長的判斷十分準確,但,人的智商真不是以活的長短而論的。人阿念十五就能中探花,這可不是死讀書讀來的。阿念似乎天生就有種常人不能有的悟性,他道,「姐姐這說的是朝雲師傅,你知道朝雲師傅的性子,你說,那些官員知不知道呢?」

    「就算不知道,也該去打聽一二吧。朝雲師傅可不是什麼路人甲,聽說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就這一個舅舅了。」

    「對啊,能做到巡撫總督的一方大員,沒有傻的,朝雲師傅的性子,他們肯定也都打聽了。要是誠心,不會弄出這麼大動靜。要我說,之所以弄出這麼大動靜,一則是為了表示對朝雲師傅的重視,二則也是希望朝雲師傅離了蜀中,就莫要再回去了。」

    「這是為何?縱前英國公方家有些不是,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眼下皇后娘娘都翻身了,怎麼朝雲師傅倒不受人待見了?」何子衿倒並不是什麼聖母,她也不否認,朝雲師傅利用過她,但,先時那些險情,她也有驚無險的走過來了。何子衿得過好處,也受過驚嚇,事兒過去了,再翻舊帳沒意思。她與朝雲師傅師徒一場,她的確是頗得朝雲師傅教導,想到朝雲師傅這大半輩子,何子衿也盼著朝雲師傅晚年能過些痛快日子。想到朝雲師傅被人這麼明抬暗攆的,何子衿就有些鬱悶。

    阿念見她被子都露出肩上裡衣了,伸手給子衿姐姐往上拉一拉蓋好,道,「姐姐不用急,朝雲師傅畢竟是輔聖公主之子,輔聖公主當年曾攝政朝綱,他這身份,終是受人忌諱。不過,就如子衿姐姐說的,有皇后娘娘在,誰也不敢慢怠朝雲師傅的。哪怕那些人有些個自己的小心思,朝雲師傅又不是玻璃心。」阿念想了想這詞,又念了一遍,「玻璃心,對吧?」

    「對。」何子衿笑,她也是想多了,朝雲師傅何止是不玻璃心呢,該下手時就下手,俐落的很。而且,做事情特有條理,還帶鋪墊的。先時何家請朝雲師傅看祖墳風水,朝雲師傅就說,你家之貴,子弟還在其次。現下想想,完全就是給何子衿後來來帝都打基礎呢。幸虧何子衿自認腦袋清楚,不然非給朝雲師傅坑坑裡去不可。

    何子衿想到舊事,也難免有些小心眼兒,「朝雲師傅這也是活該。」

    「姐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阿念笑,明明剛剛還擔心朝雲師傅來著。

    何子衿又感慨道,「你說朝雲師傅這一輩子,哎……」

    「各人有各人的命。」阿念甭看小小年紀,常做老氣橫秋成熟狀的感慨,道,「朝雲師傅這一輩子,富貴無缺,你或許看他過得不開心,但想一想,這世間多少人為了富貴二字無所不用其極。朝雲師傅生來擁有,比起那些衣食不能周全的人,是幸還是不幸?可話說回來,有些人家,縱衣食不能周全,父母兒女在一處,日子艱難,也能相互扶持的過下去。朝雲師傅卻是親族凋零,半世軟禁。」

    何子衿頗是吃驚,道,「阿念,你想的還真多啊。」

    「那是。」阿念道,「朝雲師傅早晚要來帝都的,子衿姐姐你心裡先有個數。」

    「來就來唄。」這個何子衿也想到了,朝雲師傅這麼記掛皇后娘娘,今皇后娘娘都做皇后了,沒有不見一見朝雲師傅的道理。當然,這就是何子衿的想當然了。不過,何子衿道,「要我是朝雲師傅,越攆我,我越不走,非叫那些一肚子心眼兒的大官兒們急上一急不可。」

    阿念失笑,何子衿總結一句,「他家的事兒可真複雜。」

    「天下之事,利之所趨。」

    小夫妻二人說了一回朝雲道長,阿念還說一事兒,道,「培培與陳遠成親了,這事兒,姐姐知道不?」

    「沒聽說啊。」何子衿道,「這麼快。」

    「培培跟子衿姐姐一樣大,也就是小几個月罷了。」阿念笑,「再說,陳姑祖父先時做過虧心事,不趕緊把培培娶進門,怕阿涵哥以後尋他麻煩呢。」

    「我也真是服了陳姑祖父,他能發財也不是沒道理的,狠得下心,手還快。」不過,何子衿又道,「不是國孝一年內,忌嫁娶音樂之事麼?」

    「那說的是官員,民間過了先帝熱孝時就不受此管制了。」

    「阿涵哥現下也是百戶呢,難道沒事?」

    「現下看是無事的,畢竟,阿涵哥遠在北靖關,官兒也小。碧水縣也是小地方。我估計阿涵哥家裡也不大懂這個的。」阿念道,「再說,這事兒說起來也不大,誰現下會拿這事兒去動一個百戶啊,還是北靖關那老遠的地方。」

    何子衿想想也有道理,現下的交通可不似她前世,北靖關那樣的地方,不是買張票就能去的,基本上,哪怕是商隊,走一趟也頗有風險。再者,何涵又不是什麼大人物。

    小夫妻倆說會兒話,也就睡了。

    第二天阿念何恭去翰林當差,帶回了一個大消息,寧家要被處斬行刑了。

    何老娘聽這事兒都有些迷糊,道,「不是說早就進了大牢麼!」何老娘還以為寧家一家子早被處斬了呢。當然,何家與寧家沒什麼恩怨,只是,在何老娘淳樸的意識里,都住進帝都大牢里來了,一看就事兒不小啊。連小陳氏也是因著有貞潔牌坊的原因,方能從大牢里脫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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