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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38:33 作者: 石頭與水
    江仁笑,「子衿妹妹與我分紅,我這是給自己掙錢呢。姑姑可千萬別攔我上進。」平日裡說笑是說笑,江仁也知道子衿妹妹給他的條件優,他雖自認不是那等沒本領的人,但他這個年紀,再有本領人家不知道也沒人敢用他不是。除了子衿妹妹,誰能把個鋪子權全交給他打理,然後不論工錢,直接分紅的呀。所以,江仁做事亦頗是用心。

    沈氏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了,「那就隨你了。」

    王氏想到兒子上交的銀錢,笑與沈氏道,「隨他吧,看他在家也呆不住,趁著年歲小,長些本領也好。」待兒子這幾年立起來,自家也在縣裡開個鋪子做老闆,說不得兒子還能尋個縣裡的閨女呢。當然,要是萬一給何家相中,可就更好啦~不行,今年過年她得好好兒的去廟裡拜一拜菩薩才成~這麼想著,王氏都恨不能她兒子過了初五就來縣裡給何子衿當牛做馬哩~反正錢不少,還能賺印象分,不是她說,給閨女尋婆家,不就圖可靠麼。她兒子,非但生得一表人材,會跑生意,最大的優點就是可靠!這麼一琢磨,王氏有些小精明的臉上竟浮現飄飄欲仙的神色……

    待送走江家人,沈氏與何老娘商量著,這些天來幫忙的族人女眷,每家分兩條豬腿兩條大鯉魚做謝禮,再把酒席上沒用到的一些熟食各家分一分。何老娘心疼東西,道,「這也忒厚重了,自己僱人也不用給這麼些東西。」

    沈氏笑,「一則豬是自家養的,魚也不貴。二則,咱家畢竟人丁單薄了些,以後事兒還多著呢。」三姑娘這只是開始,後頭兒女成親,少不了族人幫忙。人家來幫襯,謝禮給的單薄了,名聲也不好,下次人家就得尋思著要不要來幫忙了。

    沈氏這麼一說,何老娘方鬆了口,還道,「讓阿冽他爹去送,也顯得咱誠心。」

    「是。」把這一攤子事兒弄清楚,也就到了三姑娘三朝回門的日子。

    三姑娘三朝回門,何老娘一大早上就盼著呢,吃過早飯就一個勁兒伸著脖子往外瞅,嘟囔,「怎麼還不來,又不是嫁得多遠,三兩步路的事兒。」

    何子衿今兒也換了簇新的衣裳,兩道彎眉修出姣好的形狀,笑,「總得等三姐姐吃過早飯,還得辭過太婆婆。胡家老太太說不得還得叮囑三姐姐阿文哥幾句,再過來,總得要些工夫。」

    何老娘坐不住,一時往廊下遛達幾步,又指揮著丸子把門前的枯葉掃一掃。雖說與阿文熟,今兒卻是新女婿呢。何子衿道,「一大早上就掃過,今兒風大,掉幾片葉子可怎麼啦。」

    何老娘道,「那以後你跟女婿回門,也不掃門前。」

    何子衿笑,「不掃就不掃。」

    何老娘看說起女婿,這丫頭片子竟連個羞樣兒都沒有,笑道,「傻丫頭,啥都不懂哩。」

    何子衿過去把俊哥兒抱來給她祖母玩兒,老太太總算能安定下來了。

    好在小夫妻來的也挺早,胡文一來就笑,「早上打了好幾個噴嚏,我想著定是姑祖母念叨我呢。」

    何老娘笑,「是啊,再不來我就要過去啦。」

    何老娘這把年歲,哪怕有些老花眼,瞧著小兩口的模樣,也知道這新婚好是不好了。因胡文婚前就時常來何家,大家都熟的,便一家子都在何老娘屋裡說話。小兩口先給長輩請過安,余嬤嬤捧上熱茶,大家就團團坐著說起閒話來。其實才成親三日,能有什麼事?便是再刻薄的婆家也不會在剛成親的時候刻薄新媳婦,瞧著小夫妻都好,這說話的氣氛亦是極好。說著說著,就說到迎親時對對子的事兒了。

    胡文抱怨阿念,「唉喲,阿念哪,你可真是我親弟弟,給哥出那麼難的對子,大冬天的愣把哥難出一身的冷汗來。」

    阿念笑,「嘿嘿,我出的還簡單,阿洛哥出的才難呢。」

    同為雄性,胡文對少年得志的何洛印象不咋地,道,「平日瞧不出來,何洛可真辣手。」

    「這叫深藏不露。」阿念笑嘻嘻地給他家子衿姐姐剝個桔子,一面與胡文道,「哪兒能這麼容易就讓你把三姐姐娶走。其實我跟阿洛哥還琢磨了個一百多字的對聯,就是看阿文哥你急的冒汗了,才沒說。」說來,他還是放水了的。

    胡文雙手一拱,「唉喲,我的親弟弟,哥先謝你了。一會兒把那一百多字的對子給我。」

    「我擱著壓箱底兒呢。」

    「你壓什麼箱底兒,難不成等我閨女出閣時你用這對子為難外甥女婿不成?」

    何老娘大驚,脫口問,「三丫頭有啦?」說著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三姑娘的小腹。三姑娘捶胡文一記,硬是給何老娘瞧的不好意思了,紅著臉對何老娘道,「姑祖母,你聽他胡說呢。成天說風就是雨。」就是有了,這會兒也瞧不出來呀~胡文抓住三姑娘的手握在掌中,一臉美滋滋地,笑,「早晚的事兒。」

    「嚇我一跳。」何老娘笑,「也得好生努力呀。」

    胡文深以為然,還做出保證,道,「估摸著阿念考秀才時就差不多啦。」

    三姑娘真想把嘴給他fèng上。

    大家說說笑笑,用過午飯,胡文與何恭在前頭院兒里說話。女眷們在何老娘屋裡說些私房話兒,何老娘還問三姑娘,「我聽說胡家親戚多,好相處不?」

    認親那天的事兒,三姑娘根本沒當回事兒,笑,「挺好的,都和氣。」

    何老娘叮囑道,「你是新媳婦過門兒,可得留神,如今的人慣會捧高踩低的。」本來應該在三姑娘出嫁前說的,結果那天心緒亂糟糟的,就忘了,何老娘今天給三姑娘補上了。

    三姑娘笑,「姑祖母放心吧,族人來往可有幾個,無非是合得來便來往的多些,合不來的來往少些。就是家裡各房各院兒的,也得看各自的脾氣秉性呢。我又不是跟他們過日子,哪個想踩我,我也不是呆瓜就憑人踩的。」

    何老娘終於放心了。

    沈氏笑眯眯地,「是這個理,咱不欺負人,也不能叫人欺負。」三姑娘這親事其實也有好處,公婆都不在眼前,跟著太婆婆過日子,胡家老太太又是個開明慈和的。余者無非有個同房的嫡長兄夫妻,可做兄弟的,說實在話,情分多好,尋常也管不到庶弟過日子的事兒。再有就是二房三房,都是叔嬸,人自家孩子還料理不過來呢。胡文三姑娘都是知道過日子的,只要小兩口齊心,何愁日子不好呢。

    何老娘也高興,「這就好。」

    何子衿笑,「看阿文哥滿臉喜慶,就知道三姐姐過得好不好啦。」

    沈氏笑笑,「是這話。」私下還問了問三姑娘床第間是否和諧,饒是三姑娘素來大方,也羞的紅了臉。出嫁前,沈氏特意跟她講過床第間的事兒,還給了她兩本小黃書壓箱底兒呢。哪怕升級做了婦人,畢竟時日尚短,三姑娘仍是難掩羞澀。沈氏笑,「這有什麼好羞的,聖人都說是周公之禮呢。」

    三姑娘三朝回門後,家裡才算徹底放下心來。

    胡文與三姑娘頗是情投意合,只是,這年頭兒,人們無不是嫌貧愛富的,三姑娘嫁妝有限,哪怕陪嫁了一百多畝上等田與一戶鋪面兒,在胡家實在也算不上什麼。三姑娘自受深受何老娘教誨,又不是會打腫臉去充富戶的,認親時給族中弟妹的便都是手工活兒。這認親見面禮剛給了,轉眼又到過年。胡老太太還帶著家裡媳婦孫媳婦忙活灶上的事兒,胡家講究,供祖的東西,哪怕讓廚下提前收拾出半成品來,也要家裡女人親自做的,以顯誠心。陳二妞有著身孕在一面看著就好,三姑娘是新媳婦,跟著學。胡二太太還說呢,「你家子衿姑娘最好廚藝,侄媳婦定也是好手藝。」

    三姑娘笑,「叫嬸子說錯了,簡單的倒是會做,只是遠不比妹妹精道。我自幼學針線,師傅千叮嚀萬囑咐要把手養好,故此家裡只讓我學了些簡單的。」

    胡二太太道,「原來繡花還有這些講究?」

    「是啊。手用過了勁兒,就沒靈性了。」三姑娘廚下的活的確幹得少,遠不如何子衿。不過,她也懂,何況這些雞魚都已給下人收拾乾淨了,基本上就是往鍋里一放,便自有廚下婆子燒火烹煮。故此,並不露怯。

    胡三太太問,「侄媳婦當時怎麼就想著去學繡活兒了呢?」這並不是瞧不起三姑娘,薛千針在碧水縣大有名聲,三姑娘拜薛千針為師,便是在胡家也不是丟臉的事兒。胡三太太就是好奇,姑娘家做些針線去繡坊寄賣什麼的尋常,但是像三姑娘這般拜得名師的修行,可就不簡單了。便是他們家的姑娘,想拜薛千針為師,不對眼緣兒人家也不一定教呢。

    三姑娘把菜從鍋里盛出來,笑道,「姑祖母常說,人要立世,必然得有一樣本領是別人沒有的才成。看我手還俐落,就讓我學針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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