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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38:33 作者: 石頭與水
沈氏慈母心腸,想的便多,其實何子衿的性子,她不給別人委屈受已是極好。何老娘成日念叨何子衿,「你別總在族長家吃飯,家裡又不是沒你的飯吃,天天在人家吃,丟臉。」
何子衿根本不怕說,她滿肚子道理,道,「家裡又沒肉吃,我想吃肉!」何老娘的脾性,何子衿簡直難以形容,她爹在家吃飯,那是有魚有肉,倘哪日他爹不在家吃飯,何老娘便叫廚下清粥小菜的應付。何老娘倒不是有意刻薄沈氏何子衿,何老娘自己也這樣吃,後來還是何恭說過幾次才有改好。如今何恭沈氏都不在家,何老娘便又犯了老毛病,何子衿要求吃肉,被何老娘罵了回「敗家」,何子衿就自己出去找飯吃了。她或是在何洛家吃,或是去賢姑太太那裡,反正是不著家,何老娘有時找她都找不到,頗是火大。
此刻又聽何子衿嘟囔著要吃肉,何老娘怒,「個死饞丫頭,不吃肉能饞死啊!等你爹回來再吃肉!」
憑何老娘怎樣說,沒肉吃,何子衿就是不在家吃飯。何老娘氣個半死,余嬤嬤笑勸,「孩子家,有哪個不愛吃肉的,想大爺小時候也愛吃肉,太太還真動氣不成?要奴婢說,倘大爺回來見著大姐兒瘦了,該心疼了。」
見余嬤嬤提起兒子,何老娘冷哼一聲,「還不知道姐姐怎麼樣了呢。」心裡記掛著陳姑媽。
余嬤嬤倒了盞溫茶奉上,繼續道,「大爺走前,特特悄悄吩咐了奴婢,要仔細服侍太太,尤其一日三餐,萬不能叫太太過於節儉。大爺回來,知太太飲食不下,定要怪奴婢無能的。」
何老娘聽到兒子這般孝順,立刻和緩了臉色,喝了半盞茶,笑道,「恭兒這孩子……我在家,吃的飽睡的香,倒是他出門在外,唉,不知道吃不吃得慣州府的飯菜哪。」
余嬤嬤笑,「太太只管放心,大爺一日較一日出息,又有大奶奶在畔,總能服侍的大爺周全。」
想到沈氏,何老娘習慣性的想挑毛病,一時又挑不出,將嘴一撇,只得作罷。
余嬤嬤接著說起何恭來,直哄得何老娘眉開眼笑,答應第二日買些魚肉來吃。
余嬤嬤將這事告訴何子衿,何子衿小肉手合什,直念,「阿彌佗佛,嬤嬤,你功德無量啊。」想也知道是余嬤嬤勸得何老娘割肉。
余嬤嬤瞧著何子衿小模小樣的做大人狀,忍不住笑彎了眼,摸摸她頭,道,「姐兒是不是想去拜佛了。」
「拜佛無用,拜嬤嬤才有用。」
余嬤嬤笑不攏嘴,「姐兒這么小,就會說趣了。」她是何老娘的陪嫁,一輩子沒嫁人,看著何恭長大,如今瞧著何子衿,從心裡頭喜歡,只是沈氏與何老娘婆媳不睦,何子衿來何老娘這裡的時候少。聽她說話有趣,余嬤嬤笑問,「姐兒想吃什麼菜,明兒我叫廚下周婆子做了來。」
何子衿比劃道,「去歲這會兒集市上就有這樣一寸大小的小銀魚,回來收拾了醃一醃,用雞蛋糊裹了炸了吃,好吃。」
余嬤嬤深以為異,驚嘆,「姐兒連怎麼做都知道?」才這么小的孩子。余嬤嬤是幫著何老娘將何恭帶大的人,知道尋常的小孩子是什麼樣。
何子衿並不掩飾自己的聰慧,只是問余嬤嬤,「嬤嬤,我知道怎麼炸小魚,你說,我像神童不?」
余嬤嬤…心下驚嘆盡去,笑道,「姐兒的確聰明啊。」神童什麼的,還是不要讓小孩子太驕傲方好。
何子衿:穿越什麼的,哪裡用掩飾智商啊,問一句「我是神童不」,立刻沒人覺著你是神童。世道啊,就是這般殘酷。人類啊,永遠不能相信眼前的真實!
肚子裡感慨一回,何子衿又跟余嬤嬤點了好幾個好菜。相較於何老娘,余嬤嬤的慈愛反更像一個祖母,晚上怕她睡不慣床鋪,余嬤嬤還哄她睡覺哩。
待小夫妻二人歸來,拜見了何老娘,並將寧家之事細細說了,何老娘方稍稍放心,道,「廚下燉著羊肉,你們先回房梳洗吧,一會兒過來吃飯。」
這半日沒見著閨女,何恭問,「娘,子衿呢,怎地沒見?」
這幾日與何子衿獨處,何老娘早煩的腦門兒疼,聞言沒好氣道,「出去野了。」
何恭:……
沈氏心下不悅,猶是溫言細語,「這個時辰,去阿洛家讀書了吧。」
余嬤嬤笑,「是,大爺大奶奶去了州府,大姐兒仍是每日去族長家同洛少爺念書,沒一日落下的。我去叫姐兒回來吧,姐兒念叨大爺大奶奶有幾日了。」
沈氏笑,「勞嬤嬤照看她,等子衿念完書自會回來了,別耽誤了她念書。」雖不是正經念書,沈氏也盼著閨女多認幾個字。
余嬤嬤笑,「姐兒極懂事,在太太這裡幾日,太太精神都較往常好了。」
何老娘聽這話,強忍著沒發表意見。
夫妻二人知道閨女挺好,便告退回房洗漱。
何子衿傍晚知道父母回來了,一路小跑回家,見何恭在院裡,何子衿張著小手飛奔過去,「爹,你回來啦----」何子衿是個熱情的人,兩輩子都是,她打算跑過去給她爹一個大大的擁抱。何恭見著閨女更是歡喜,先一步俯身去抱,沒成想何子衿天天在外瘋跑,運動神經太好,躥的太高,嗖一下,直接躥過了她爹的懷抱,叭唧一聲,五體投地摔到了地上。
第27章 滋味
????何子衿吃飯的時候兩個棉球還塞鼻孔里,很得何老娘罵一通,「一個丫頭片子,就不知道老實些!你是不是猴子投生的,沒片刻安寧!」
何老娘這樣訓斥何子衿,沈氏第一個不樂意,當然,她也經常訓閨女,可是,她訓是她訓,何老娘這般,她就是不樂意!何子衿全當何老娘在放屁,天真無邪的請教她爹道,「我娘說我屬麻雀的,祖母說我是猴子投的胎,爹,我到底是怎麼來的?」
何恭語噎,轉頭給老娘提個醒兒,「娘,你別對著丫頭亂講,她哪裡知道這個。」孩子漸漸懂事,說話上得注意些了。轉而對何子衿道,「乖女,吃飯吧,鼻子還疼不疼?」
何子衿摸一摸,「有點兒酸。爹,我鼻子不會撞矮吧?」
「不會,你鼻樑像我,高高的。」何恭哄女兒,給閨女夾一筷子涼拌黃瓜。
何子衿一幅放心的樣子,跟他爹道,「我就怕萬一撞扁了,成了祖母那樣兒,可怎麼辦呀。」何老娘天生趴趴鼻。
沈氏險沒笑出來,搶在婆婆之前先訓閨女,「怎麼能那樣說你祖母,不懂事。」
何老娘仍是氣的了不得,指了何子衿問,「我這樣怎麼了!我這樣怎麼了!」
何子衿歪著小臉兒,一幅老實模樣的說,「沒怎麼,就是沒我好看。」不待何老娘過來捉她,她自己跳下椅子撒腿跑了。
何老娘鼻子氣歪。
沈氏忍笑,何恭可忍不住,他一面笑著一面勸老娘,「丫頭的孩子話,娘你要跟她生氣,那可沒個完了。」
何老娘轉頭對兒子開炮,「都是你慣的,個死丫頭,明兒非打她一頓,叫她明白規矩!」
何恭勸,「娘你還是打我一頓算了,女不教,父之過。」
何老娘疼兒子入骨,聽這話都沒忍住啐兒子一口,道,「就是你這樣才慣的死丫頭沒大沒小!」
何恭點頭,敷衍,「我慣的我慣的。」
沈氏指向桌間的紅燜羊肉,扯開話題,「相公嘗嘗家裡的羊肉。」轉而對何老娘道,「母親不知,州府飯食倒是精緻,相公一直說還是家裡的對口。住在寧家,我也不好親自去給相公做。這回了家來,多吃些。」最後一句是跟丈夫說的。
何老娘又是一陣心疼,顧不得說教,忙親為兒子布菜,道,「嘗嘗這羊肉,原是那死丫頭饞嘴要吃,還刁鑽的說要烤來吃,我叫周婆子燉的。今天死丫頭沒個大小,不叫她吃了,你趕緊吃。」
沈氏頗是驚奇,想依婆婆的摳門,竟捨得給閨女買羊肉來吃,真是奇也怪哉!
用過晚飯,何恭留下來陪老娘說話,沈氏藉故去廚下蒸了個水蛋給閨女吃,回屋裡何子衿正在榻上枕著個小蕎皮枕,翹著兩條小短腿躺著呢,大紅的褲腳滑出一截圓潤白嫩的小腿腕。沈氏道,「你那是個什麼樣子,把腿放下來。」
何子衿摸著肚皮站起來,「我正算著娘你什麼時候給我送飯來呢。」
沈氏輕斥,「你嘴裡再沒個把門以後都別吃飯了。」將水蛋給閨女放跟前,還有一碗簡簡單單的青菜湯。
何子衿不服,接過勺子道,「祖母竟然說我像猴子!」
沈氏道,「你要不像猴子,怎麼躥出去摔地上的?」虧得沒破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