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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34:17 作者: 煙雲緋
    畫上畫的是一位女子,正值冬季雪花簌簌,女子身穿緋紅斗篷站在一顆盛放的白梅樹旁,笑意莞爾。

    她在銀裝素裹的天地間,遺世獨立,美得驚艷。

    這女子正是宇文允的生母許若嫣,他半歲不到的時候就被人害死了,多年前和傅瀾汐還是極要好的姐妹。

    憶起當年往事,傅瀾汐再也無法逃避,她有罪。

    宇文允臨走前,傅瀾汐又跪下,磕頭苦苦哀求:「諾兒是無辜的,她單純善良,不該是她替我贖罪,求你放過她,求求你,皇上。」

    「她在地牢里沾染風寒病了,等她痊癒,朕讓她來看看你。」宇文允說完,抬腳走了。

    雲秀宮外。

    清影等在台階下。

    宇文允問:「人送回未央宮了嗎?」

    「回皇上,還沒有,小郡主留下來用了晚膳,說是要等您回去,與您有話說。」清影答道。

    「她晚膳都吃了些什麼?」宇文允又問。

    「只喝了兩口甜湯,其他的都沒動。」

    宇文允想,她身子嬌弱,還吃這麼少?恍然間,他不禁想起浴閣里看到的畫面,甚至沒有聽見清影又說了句什麼,便再問了一遍。

    清影以為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理了理嗓子,清清楚楚地道:「皇上,文大人已在御書房等候多時,若您要回崇華殿,屬下這就讓他先回去?」

    「先去御書房。」

    昨晚宮變,老皇帝被傅家父子打得身受重傷,被宇文允救後,他卻要召三皇子宇文丞回宮,屬意三皇子繼承皇位。是宇文允手把手逼著他寫下的傳位聖旨。聖旨和傅家父子手中的兵符倒是拿到手了,可傳國玉璽老皇帝卻不願意交出來。

    今早朝堂之上,許多大臣頗為不屑不敬,說宇文允的皇位來得不正統。

    文大人便是因為此事而來。「皇上,不然臣派幾個輕功了得的高手去太上皇的寢殿搜查一番?您看可還是不可?」

    宇文允答得乾脆:「可。」

    「好,那臣這便著手去準備。」

    之後,兩人又談論了些朝中官員調動的事情,從御書房出來已是子夜。漆黑的夜空星子三三兩兩的點綴著,圓月當空,撒下一地清輝。

    宇文允走在回崇華殿的路上,他還記得嘉諾,「走了嗎?」

    清影答:「沒有,小郡主還是那句話,說必須要等您回去。」

    崇華殿內。

    燭火朦朧,嘉諾坐在案幾前直打瞌睡,小腦袋被手撐著也一點一點的往下磕,身子軟得像是沒骨頭,慵慵懶懶地倚著沒個正形。

    宇文允腳步放得極輕,走到她旁邊,居高臨下的看她。

    好半晌,嘉諾也沒有發現,而且還快要趴著睡著了。

    突然,頭頂清冷的男聲響起。

    「諾兒。」他叫她的名字。

    嘉諾一驚,連忙站起身來,慌亂的整理衣襟衣袖,又抬手擦擦嘴角。

    平復好慌張的小情緒,她才施施然朝宇文允福身行了個禮,姿態溫柔得體。

    沐浴過後,阿寺又將嘉諾重新裝扮了一番。

    少女小臉未施粉黛,只眉間點了淡金色花鈿,細發高高的綰起成髻,綴一支細碎金步搖,衣裳也換了,溫柔的煙暖色系,上衣短小而長裙曳地,一段同色披帛攬於雙臂間。整個人看起來溫婉可人,又帶著少女的靈動。

    極仙,極美。

    不知不覺,宇文允的目光順著少女柔美的頸線往下,衣襟前雪色一片,橫臥兩節精巧的鎖骨。

    少頃,他收回視線,抬手食指勾起少女的下巴,讓她看自己。

    「記得我是誰麼?」

    他指腹觸感冰涼,嘉諾下巴卻驀然生熱,她想退可下一息下巴便被捏住了,隨著指腹向上的力道,她就這樣無措的對上宇文允清寒的眼。

    宇文允感覺到她方才的抗拒才捏的她,心中不悅,眼神也越發的冷。把他當成傅錚時如此膩歪,現在卻對他冷漠疏離!

    呵!

    嘉諾心裡也腹誹,眼前的,不再是以前小少年溫暖的眼神,而是生疏的,還帶著淡淡的冷感。

    她情緒敏感,鼻頭立馬就酸了,清澈的眸子暈上一層水霧。但她忍著,乖巧回答他的話:「記得的,你是我二哥哥。」

    「二哥哥自小就疼我愛我寵我,我自然記得。」一時口快,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補充這一句,只是剛說完,她就覺得不合適。

    她不是他的親生妹妹。嘉諾和宇文諾是不一樣的,她也不能再不懂事地叫他二哥哥了。

    要尊稱『陛下』。

    她正想著,宇文允捏她下巴的手放開了,直直的遞到她眼前。「二哥哥疼你愛你寵你,你卻咬他,你是小白眼兒狼?」

    虎口處的咬痕至今清晰可見。

    嘉諾此刻更覺委屈,鼻子發酸裡面便有液體要冒出來了,她吸吸鼻子,忍著。

    她那年五歲,宇文允十歲,不知為何父皇要把二哥哥送去渝州,她捨不得他走,可是她求了父皇,求了母妃,求了好多人可都沒用。她單純的以為只要二哥哥受了傷,父皇可憐他就不會要他走了,於是狠著心下死口的咬他。

    可最後還是沒能留住,咬人的是她,哭得喉嚨發炎失聲一個月的也是她。

    「我只是不想讓你走。」她不知如何解釋,語塞後只軟聲道歉:「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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