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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那天邊的皓月，可他只是塵世里一拂即逝的寒露，但她們一樣可以夜夜流光相皎潔。

    上官珩走在宮道上，踩在那層剛落下還沒來得及清掃的薄雪上，一抬眼就看見了立在坤德殿前的顧舒容。

    她一個人立在殿門前，手裡提著盞宮燈。

    橘黃色的燈光在黑夜裡溫暖明晰。

    撥雪尋春，燒燈續晝。

    他猛然間想起這句詞。

    冬日會有，寒夜也會來。但好在，還有那麼一個人會提著一盞孤燈為他照亮前行的路，會握緊他的手，陪他撥雪尋春。

    他疾步走到她身旁，握緊她的雙手替她暖了起來。

    「傻子。」

    「如何了？」

    「你準備站在冷風裡聽麼？」

    他奪了她的宮燈，將她橫抱而起，走進殿內。

    他替她拂了落雪，解了狐裘，便將她抱到床上。

    「到底如何了？」

    「都解決了。」

    「那便好。」

    她這才放下心來，彎著眉眼沖他笑著。

    他見她臉上的笑意，一時鼻間酸楚。

    他從懷中拿出一盒藥膏，替她在額上的傷處塗抹著。

    他傷了她，她卻從不計較，而是滿心都牽掛著他的喜憂。

    「傻子。」

    他撫著她的額角，忍不住地又說了一遍。

    「你若真心疼我，以後我闖禍時少訓我幾句便是。」

    她捧起他的臉，笑嘻嘻地逗弄著他，他可以在她明亮清澈的眸里看見惶惑怔愣的自己。

    她總是這樣，可以敏感地捕捉到他的難過，而後以一種潤物無聲的方式開解著他，為他撥開陰霾的雲霧。

    他附上了她的唇，摟住了她的身子，往床上壓去，她則順從地跟隨著他的動作。

    衣衫盡落，皮肉相挨。

    輕攏慢捻抹復挑，粉融香汗流山枕。

    夜半落雪，空庭寂寂。

    萬紅落盡，猶賴有梅花。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還有一篇甜番外。

    「撥雪尋春，燒燈續晝」出自毛滂的《踏莎行·元夕》，這句詞是我無意間讀到的，然後真的被驚艷到了，我在文中也賦予了一些自我的理解。

    也希望你們每一個人都可以遇到那個願意為你撥雪尋春，燒燈續晝的人。

    「萬紅落盡，猶賴有梅花。」這句是化用的李清照的《轉調滿庭芳·芳草池塘》里的那句「酴釄落盡，猶賴有梨花。」

    百花落盡，但還好有梅花。

    繁華落盡，但還好有你。

    第57章 甜番外

    七年後。

    一個嬤嬤打扮的宮人朝宮門走去，她穿著一身青灰色襖子，頭髮梳的光潔，隱有灰白。長相普通，眼角處皺紋明顯，瞧著約摸四五十歲的年紀，下頷處還有一顆黑痣。

    她走到門口被侍衛攔下後，便將懷中的出宮令牌掏出示意，那些侍衛看過之後，仔仔細細瞧了瞧方才放行。

    「站住。」

    熟悉的聲音讓顧舒容心頭一顫，身子僵硬了下。隨即又安慰自己，這次她有景頤做的人pi面具，他肯定看不出來。這是她讓菱兒軟磨硬泡著景頤才要出來的。

    她定了定心神，轉身後叩拜，盡力沙啞著聲音。

    「奴參見陛下。」

    「抬起頭來。」

    顧舒容大大方方地抬起了頭，垂著眼。

    「哪宮的人？出宮何事？」

    「回陛下的話，奴是坤德宮的嬤嬤，伺候太子殿下的。皇后娘娘命奴出宮採買些糕點。」

    「宮裡又不是沒有御膳房，皇后讓你去買什麼糕點？」

    「娘娘說酥香閣的紅豆糕味道和宮裡的不同，甚是想念，要奴出宮買些。」

    「既如此，你去吧。」

    顧舒容聽到這句一時大喜，卻仍不敢放鬆警惕規規矩矩行了一禮，才起身離去。

    可還沒邁出一步，整個身子就騰空而起。

    她立即明白過來掙扎著。

    「你怎麼知道的！我這次又是哪裡露餡了？」

    「呵，景頤早就告訴我了。」

    「那個叛徒！」

    她氣哼哼地罵到。

    「早知道決不把菱兒嫁給他！」

    「誒，那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那你方才耍我呢！」

    「別折騰了，你還是算算這次該抄多少遍經書吧，嘶，你上次說是多少遍來著。」

    「陛下一定記錯了……呵呵……記錯了……」

    顧舒容訕訕地笑著，打著哈哈。

    兩人走遠後，宮門口的一個小侍衛一時好奇。

    「那怎麼回事？陛下怎麼對一個嬤嬤……」

    「小兄弟，你剛來的吧？」

    「嗯，我這月才來的。你怎知道的？」

    「方才的事一月總有那麼幾次，我們都見怪不怪了。那可不是什麼嬤嬤，那是皇后娘娘。你不知道此事，我自然斷定你是才來的。」

    「皇后娘娘？」

    「是啊，嬤嬤、太監、宮女、侍衛都扮過，可是沒用啊，逃不出陛下的火眼金睛。我們每次一看是坤德宮的令牌都要仔細瞧瞧呢！可這也沒用，這不方才差點兒又被騙過去了。」

    「娘娘為何要偷偷溜出宮啊？不是說獨寵後宮麼？」

    這些年上官珩基本空置後宮，那些老臣原本拿著什麼祖宗家法來進諫，但被以殷不悔為首的一眾年輕官員以帝後和睦利於社稷，廢棄三宮六院暢行節儉為由給懟了回去，加上顧家在朝中的勢力以及上官珩的強硬態度，漸漸地也就無人敢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