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不能承受之重 謝謝女王0917的水晶鞋
2023-10-02 04:26:31 作者: 清影弄蝶
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在這一刻更是血色全無,在謝明堂的目瞪口呆中,她開口:「對不起。謝大哥,是我不要臉,是我痴心妄想,我不該這樣做的,對不起,我已經想好了,我會離開這裡,以後都不會打擾你跟陸小姐的。」
她在裡面洗澡的時候,想了很多。
徐景城的好,讓她不堪重負,而謝明堂的好。卻又不是她能夠奢望的。
或許離開。是對所有人的最好的解脫,這樣他也不會因此擔心什麼。
誰料,謝明堂的臉色當場就沉了下來,冷冷睨著她:「離開這裡。你準備去哪裡?」
許翊儘管低著頭,但還是從他的聲音里感受到了他的怒氣,雙肩抖了抖,她用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回答:「我回學校。可以讀研,也可以找工作。」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離開這裡?」謝明堂望著她低垂的小腦袋,隱隱壓制不住內心的怒氣,憤怒用手指挑起了她秀白的下巴。
可是許翊的眼睛裡,蓄滿淚水,在她抬頭的那一瞬間,兩顆眼淚如珍珠般,倏然從她的眼眶裡滾落,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心口頓時狠狠一窒,忘了要說話。
只覺得手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痛。
許翊的眼珠很黑,被淚水濕潤後,暈染開薄薄的一片水霧,有些迷惘,有些淒楚,更多的是悲傷和自責。看的謝明堂心疼的要死。
可還是如一塊烙鐵般烙在了他的心口上,他捏著她下巴的力道放軟,嗓音低沉:「哭什麼。」
他不說的時候她一直倔強的強忍著淚光,不讓眼淚繼續滾落,他一開口說話,那眼淚就如斷線的珍珠,撲簌簌不停的往下落,那種無聲的哭泣,仿佛一隻手狠狠捏住了他的心口,他頓時覺得壓抑的窒息。
許翊則是再也承受不住,一把推開他的手,可就在她站起來準備離開之際,謝明堂卻突然出手,用力將她一拉,她扭轉的身體便馬上朝他撲來,他則伸手,不顧她的掙扎,緊按在自己的胸前,用力將她的身體箍緊。
她呼吸間儘是他身上最熟悉的氣息,她僵硬的身體,終於逐漸軟了下來。
他抱得她那麼緊,似乎要把她嵌入他的身體裡,她的眼淚,一片模糊,慢慢伸出顫抖的雙手,從背後環住了他,也是用力的。
他坐著,她半跪在他的雙膝之間,他稍稍鬆了一些她的身體,她仰起頭,完美契合的角度,她剛剛哭泣過的臉,如雨後初荷,滿是清新。
毛衣領子有些低,而且領口很大,歪斜到一邊,露出小半個清新圓潤的肩頭,玉色的肌膚,如一斷白藕,挑起了他身體裡從未停歇的熱望。
許翊被壓制在沙發上柔軟的長毛地毯上,寬鬆的衣服輕輕被撩起……
這一次,他們都很清醒,很清醒的意識到彼此的需求。
這是他們的第三次,也是謝明堂最為滿足的一次,因為她的動作,生澀而靦腆。
可最後關頭,他還是及時抽離了身體,其實昨晚上,他也是及時抽離的,他不想傷害她。
許翊心裡明白,嚶嚶輕嚀著。
————
徐景城過後幾天又來找她,許翊卻是再也無法面對他了。
她把戒指還給了他,事實上,她也只是在答應他求婚的那一刻戴上過,之後立刻摘了下去,現在,她更是不敢褻瀆他這一份純潔的心意。
徐景城完全不敢置信:「為什麼?許翊,是不是我哪裡做錯了?你想有私人空間,我可以不來找你,真的,許翊,除非你打電話給我,不然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好不好?」
那一瞬間的祈求,卑微的許翊想哭,她眼眶濕熱,也是真的哭了,搖頭,把戒指塞入了徐景城的手裡:「跟你無關,景城,你很好,真的很好,是我配不上你,真的,是我配不上你。」
「這跟配不配有什麼關係,兩個彼此喜歡不就好了?為什麼要管這些配不配的問題?」他憤怒的大吼,許翊的拒絕,已經讓他的情緒面臨崩潰,他從未向現在這樣失控過,用力箍緊了她的雙臂,不斷的搖晃,她身體瘦弱,在他的手裡,就像一塊紙板,被搖的簌簌作響。
許翊也不掙扎,忍受著強烈的暈眩之感,任由他發泄,等他發泄夠了,鬆開她,她就手扶著牆壁,臉上是深沉的歉意,徐景城卻一拳打在了她身邊的牆壁上,咚的一聲,牆壁上留下一道鮮紅的血跡,他的手骨上,血肉模糊,她甚至還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她覺得心口鈍痛,窒息,徐景城似乎還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在她決然而清冷的眸色下,抑制不住身體的顫抖,踉蹌著離開。
——
許翊一直都明白,自己跟謝明堂在一起,就是在刀尖上舞蹈,而且還是擺在懸崖峭壁上的刀尖,但哪怕底下是萬丈深淵,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她也捨不得放開這美好。
這偷來的感情,如一塊蜜糖,不斷的在她的心裡發酵,甜到憂傷。
她不讓謝明堂做任何承諾,她需要地方實習,主動想要到他身邊實習,想多看看他。
謝明堂思考了一下,就把她安排給了沈川,做沈川的住手。
沈川知道許翊的身份,但不知道他們之間悄然變化的關係,一直都盡心盡力的帶著她。
她在公司實習的這段時間,是他們過的最為高興的一段時間。
許翊是聰明人,很快她就從公司的格局裡了解了謝明堂的身不由己。
他也知道了十幾歲他收養她時,到底是如何一步步的走到今天的成就。
他這十幾年,苦心孤詣,步步為營,她心疼他。
謝明堂逐漸開始疏遠陸笙兒,她的舅舅已經上來找了謝明堂好幾次。
其實謝明堂倒是希望陸笙兒能跟程雅蘭一樣,或者自動放棄,可惜,她真的很好,溫柔體貼,好到讓你找不出一絲可以嫌棄的地方。
許翊在公司里,很少與謝明堂私下接觸,他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她不希望自己影響他。
可有時候忍不住,他們還是會在他辦公室寬大的足夠容納他們兩人的沙發上面纏綿,可是沒有一次,他是在她體內完成整個過程的,每次都讓她從拋入雲端後,卻仍是有一股無法滿足的空虛,瞬間落入泥潭。
終於這一次,她抱著他精瘦的腰,紅著臉要求:「別出去了啊,沒關係的,這幾天很安全,而且我也買了藥。」
可他還是不願意冒險的,不顧她的懇求,執意弄在了外面。
這種感覺,其實兩個人都不太舒服,但他不喜歡tt,更加不想她吃藥,所以一直都是這樣。
她嘟著嘴抱怨:「為什麼,你這樣就不難受嗎?」
她真是不理解這個男人的固執。
他還沒說話,就響了,是陸笙兒來了。
她已經到公司樓下,幸好,她事先打了個電話上來,等她到時,許翊才堪堪整理好現場,出去時,與陸笙兒擦肩而過,她察覺到陸笙兒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也是有些忐忑的,但還是得體的點了點頭。
這時候謝明堂也出來了,辦公室內還殘留著曖昧的氣息沒有散去,並不適合她進入。
謝明堂帶她離開前又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狀似認真工作的許翊。
她聽到電梯關門聲後才抬起頭,後背已經驚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被陸笙兒撞見,她不敢想後果。
翻開上一年的年終報表,許翊越發確定,現在還不是謝明堂與陸笙兒攤牌的時候。謝明堂要仰賴她舅舅地方還有很多。
更何況就算沒有陸笙兒,也絕不會是她可以站在他身邊的。
她不會痴心妄想。
————
陸笙兒是來與謝明堂商量春遊的事情的。
她想與他一起出去玩兒。
謝明堂答應了,但最後卻辦成了一次全公司的出遊活動。當然包括帶上許翊。
而且他也沒有開車,坐的都是公司的旅遊大巴。
他跟陸笙兒,也是一人一間房。
謝明堂請全公司的員工去了雲漫溫泉。
兩天一夜的短暫旅途,卻讓員工各個笑的合不攏嘴。
謝明堂的房間是連著個私人溫泉池的,不大,但是泡幾個人綽綽有餘。
晚上,陸笙兒穿著浴袍過來找他,滿面嬌羞的神色讓謝明堂一看便明白,她盈盈的水眸望著他:「明堂,我那邊是薰衣草精油的,可是我喜歡你這邊的玫瑰泉,我可不可以在這裡跟你一起泡?」
這已經不是暗示,而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謝明堂倚在門邊,沒有讓陸笙兒進門的意思,從口袋裡拿出,打電話給總台:「這裡還有沒有玫瑰泉的房間?」
總台說有。
謝明堂問了房號,讓他們立刻拿著房卡過來,然後對陸笙兒說:「好了,服務生馬上過來,你再等一下。」
陸笙兒與謝明堂大眼瞪小眼,忽然間,她嘴角揚起笑意:「謝明堂,你真有意思,你還真是正人君子啊,行,不過這樣的你,讓我更加著迷。」
……
陸笙兒也沒要新房間,就回了自己的房間,而謝明堂關上門,拉開陽台門,一直躲在暗處的小小身影便如一條美人魚,遊了出來。
許翊穿著有些傳統的泳衣,肩頭披著一塊大毛巾,小口小口的喘氣,還拍了拍胸脯。
他這假公濟私,其實就是為了帶她出來玩兒的。
「陸小姐走了嗎?」
謝明堂脫了身上的浴袍,下了水,她在水裡呆的有些不安,就想上岸回房去,他則從背後抱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再待會兒。」
他說什麼,她都無條件服從,更何況這樣抱著她,真的很舒服。
她靠在他的懷裡,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噗通噗通的,一雙順潤漂亮的眼睛裡滿是笑意。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該有多好。
他的手不安分的解開了她後面的抽繩,並且一臉的嫌棄:「這麼丑的泳衣穿了還不如不穿呢。」
許翊略略皺了皺鼻子:「陸小姐穿的漂亮,你怎麼不讓人家進門呢。」
說好了不在意,可言語間,還是忍不住微微染上了醋意。
謝明堂動作用力之時,到底還是給了承諾:「再給我一點時間,一定會把事情處理好。」
他承認自己有些卑鄙,想要許翊的同時,又間接利用了陸笙兒。
許翊卻捂住了他的嘴,蒙住了他的眼:「別說,不需要。」她很清楚,他們的感情是見不得光的,一旦她的身份被揭穿,流言蜚語,足以讓謝明堂遭受滅頂之災。
——————
徐景城又給謝明堂打了幾次電話,他不明白許翊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突然又不肯答應他的求婚,還不讓他來找她了。
他想從謝明堂這裡知道答案,可是謝明堂卻無法告訴他,自己就是那個始作俑者。
在這場感情的遊戲裡,他是摔得最慘的那一個,雖然許翊不要他付出,但他還是默默為許翊付出了這麼多年,這點,謝明堂充滿感激。
如果說幸福有多甜蜜,那麼暴風雨來的時候就有多恐怖。
哪怕許翊已經做好準備,可是當這一切突然來臨的時候,她比謝明堂,更早的遭受滅頂之災。
徐景城過的痛苦不堪,整個人完全消沉了一直。
張淑芳都看不下去,第一次,她找許翊,是為了讓許翊離開她的兒子,許翊是態度是堅決的。
而這一次,她找許翊,是希望許翊能回到她的兒子身邊,可許翊的態度,依然是堅決的。
「對不起,徐夫人,我不愛徐景城,所以我不想繼續耽誤他了,這也是您一直希望看到的吧,麻煩您,好好照顧他吧。」
張淑芳又氣又惱,望著許翊眼神冰冷:「許翊,你真是不知好歹,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許翊深吸了一口氣:「徐夫人,敢情不是買賣,您不覺得自己很可笑嗎?當時,您希望我離開您兒子,現在又要我回到您兒子身邊,您以為,您憑什麼左右我的感情?」
她說完,率先離開。張淑芳呆坐在位置上,沒想到許翊還是個倔脾氣。
————
實習期馬上結束,五月,許翊是要回學校去的。
陸笙兒出差去了,謝明堂又提前兩天親自送她回了學校。
這裡是f城,陌生的地方,沒有人認識謝明堂,也沒有人認識許翊。
他們可以如最正常的情侶一樣,牽手走在大街上,在街頭肆意擁吻,也可以一起去電影院,手拉著手,看一場電影。
兩天的耳鬢廝磨,也不過是轉瞬之際。
謝明堂開車送她到寢室樓下,分別在即,總是讓人格外不舍。
他已經訂了今晚的機票回去,而她要在這裡繼續呆一個月,直到畢業。
他把車子熄了火,停在一處樹蔭下,許翊忍不住,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身上蹭了蹭。
謝明堂的手在她的背脊上拍了兩下,心中也有些不舍。
她乾脆跨過檔位杆,整個人坐到了他的身上,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畫著圈圈,某個地方,慢慢的廝磨。
謝明堂按住她的身體,不讓她亂動:「別鬧,要不然你今天就上不去了。」
「你飛機還有兩個小時後是不是?」
他點頭。
這幾個月的調教,讓她在男女之事上,也變得通透,遊刃有餘。
她賴在他身上不下去,貼著他的耳根吹氣:「我想在車裡。」
謝明堂眼中滑過一道深邃:「你確定?」
「嗯。」她羞澀點頭
謝明堂動手放倒了車位,可就在許翊的小手滑向他的身下時,臉上的笑容陡然凝固。
她看到了車窗外看著的一道挺拔身影。
有些驚悚,但更多的是驚嚇,害怕,與不安。
謝明堂和許翊的身體交疊在一起,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也確實嚇了一跳。
兩人同時怔忪。
徐景城的身影慢慢往後退,許翊顧不得其他,急忙推開了車門。
而徐景城,就站在不遠處的路燈下,昏黃的燈光將他全身包裹著一層暖融,可他的眼神,卻那麼冰冷。
許翊上去,想解釋,但又一句話說不出來。
事實如此,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而徐景城的眼神,失望,冰冷,慢慢開口:「他是你的表哥?你們到底在幹什麼?這就是你拒絕我的原因?」
除了靜默,許翊不知道還能說什麼。覺得狼狽,覺得臉紅,還覺得愧疚。
而徐景城最後那句話,就像一把尖刀,筆直的刺進她的心裡,疼的她幾乎暈眩,他說:「你們讓我覺得噁心。」
許翊身體搖搖欲墜,臉色血色盡失,喃喃自語:「對不起。」但是這對不起此刻聽來是那樣微弱。
徐景城花了七年的時間來陪伴她,結果卻是這樣的結果,豈是她一句對不起就能夠抹平的?
徐景城離開後,許翊一直站在路燈下,明明是初夏時節,她卻冷的渾身發抖。
謝明堂上前來,一手搭在她的肩頭上,把她拉進自己懷裡,許翊突然嗚咽痛哭,抱著他的腰,哽咽:「冷,我冷,你抱緊我,抱緊我!」
他果真用力抱緊了她,可哪怕是這樣,還是驅散不了她心頭的寒意,她瞬間,從天堂跌到了地獄。
許翊除了謝明堂外,沒有任何的親人,她孤身一人,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誰是她不想傷害的話,徐景城肯定是第一個。
可是她卻偏偏傷他至深。
謝明堂公司有事,無法久待,雖然他要留下來,但許翊還是讓他坐了當晚的航班回去。
之後的一個月,很多事情要忙,忙著畢業論文答辯,忙著拍照,忙著吃散夥飯,竟是再也沒有見過徐景城。
她也去他寢室樓下找了他好幾次,但沒有一次見到面的。
他的同學告訴她,徐景城五月份回來了一趟,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
許翊心疼。知道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搞成這樣的。
後來徐景城連論文答辯都沒來參加。
一直到許翊畢業,離開學校的那天,徐景城也沒回來。
不過有同學說,他們家關係硬,就算沒有參加論文答辯,徐景城還是拿到了畢業證,還有人說,他其實已經辦理了出國手續,出國留學去了,拿不拿畢業證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許翊的心始終是難受的。
散夥飯那天,許翊趁機喝了好多酒,他們唱歌他們喧鬧,他們把包下的自助餐廳鬧的人仰馬翻,然後許翊借著酒瘋光明正大的哭了一場。
她此生覺得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徐景城。
不,還有陸笙兒。
她在謝明堂和陸笙兒這段婚姻關係里,其實扮演了一個很不光彩的角色。
謝明堂沒有來接她,她是自己提前兩天搭乘了航班回去的,她想給他一個驚喜。
可是她謝家門口,卻看到陸笙兒跟他回了家,直到第二天早上才離開。
仿佛一盆冷水當頭兜下,許翊麻木而僵硬的站在原地,沒有反應。
她忙著找工作。
以她的專業能力,如果留在f市,是有機會可以進外交部的,當時學校的老師也替她引薦過以為高級翻譯專員,她在大學期間,還在亞洲峰會上,擔任過俄羅斯部長的翻譯,獲得了不俗的好評。
可是她現在回了a城,專業對口的工作很好找,但距離她的期望又有一定差距,所以她有些難以選擇。
謝明堂來找她的時候,她並沒有提及那一晚的事情,因為本來,他就是她從陸笙兒那邊偷來的。
她之前見過陸笙兒一次,真的是一個非常美好非常善良的女孩,善良到她也不忍心去傷害。
她已經對不起徐景城,她不想再對不起謝明堂。
可是謝明堂就是飲鴆的毒,越止,越渴。
後來,許翊乾脆參加了公務員考試,竟然以筆試第一面試第一的成績進了公積金辦事中心。雖然跟她的專業不對口,但是個非常清閒又安穩的好工作。
她與謝明堂,也一直保持著聯繫。
如果他沒有應酬,或者下班早,就會過來找她,吃她做的一頓飯,陪她看會兒電視。如果應酬晚了,就不會過來找她,怕影響她休息。
其實她想說,無論多晚,她都會等他的。但不想造成他的壓力,所以一直沒說。
他來了,她就滿心歡迎的迎接,他沒來,她就滿懷感激的等待。
報紙上經常有關於他和陸笙兒的消息報導。後來報導的就越來越離譜,甚至那天晚上他明明跟她在一起,可報紙還是報導了他跟陸笙兒去酒店開房的消息。
她想,也許那一次陸笙兒去謝家的事情,真的是她誤會他了。他們說不定只是逢場作戲。
碰上徐景城,完全不在許翊的預料之中。
那天下午她在辦公室中心大廳幫忙,轉身的時候不小心撞上了後面的一位女孩,她急忙跟人說對不起,一抬頭,就看到了女孩身邊的徐景城。
驚訝的忘了說話,怔忪在了那裡。
徐景城望著她,突然牽起了被撞女孩的手:「走吧,你不是去辦事嗎?」
被撞女孩叫林寧,就是之前跟徐景城訂下娃娃親的女孩。
她很震驚徐景城竟然會主動牽自己的手,立刻就把許翊給忘了,兩手抱住他的胳膊,甜笑起來:「嗯,走,去那邊辦事吧。」
許翊心頭沉甸甸的,卻又覺得鬆了一口氣。
她比誰都希望徐景城能過得好。
哪怕這種好有著太多的自欺欺人,但至少在她心裡,能有那麼點安慰。
可是徐景城出意外的噩耗來的那麼突然。
深夜十二點,許翊已經睡下了,可是不知為何,她突然就做了噩夢,驚醒的從床上坐起來,後背的衣衫濕透,有些涼,謝明堂沒有過來,她一個人,倒不覺得寂寞。已經習慣。
這時候響了,上面跳動著陌生的號碼,她蹙眉,心口跳得厲害,可還是接了。
是張淑芳的聲音,帶著憤怒與哀求:「許翊,景城出事了,你馬上到醫院來——」
徐景城出了嚴重車禍。
他下午見到許翊之後,就去酒吧喝了很多很多酒,然後開車回家,幾乎是沒有躲閃的迎面撞上了一輛工程車。
現場很慘烈。
他的人從駕駛室里被拖出來的時候,已經失去了意識。木雜呆巴。
醫生進全力在搶救,但情況十分危急,徐景城只是無意識的喃喃著許翊的名字。
張淑芳也不想找許翊的,可事到如今,她不知道除了許翊,還能為徐景城做些什麼,同時她也憎惡著許翊,如果不是因為她,徐景城這段時間又怎會變得這麼消極,頹廢,如同行屍走肉呢。
許翊站在手術室外,頭頂上的頭等如催命符,亮的刺眼。
她手腳冰冷,得知林寧也受了重傷,也在另外一個手術室搶救,頓時愧疚的差點死掉。
徐景城的親人都來了,滿滿的站在手術室外,許翊混在其中,有些格格不入。但她明白,自己不能走。
醫生出來了,下了病危通知書,一直苦苦支撐的張淑芳突然打了個趔趄,許翊在旁邊,伸手扶了她一把,卻反手挨了一巴掌。
張淑芳用盡全力的力氣,言語冰冷:「許翊,如果景城死了,我要你給他陪葬!」
許翊的心頭沉窒的沒法呼吸,望著張淑芳絕望的眼,她說:「好!」眼神堅定。
醫生問了誰是許翊,許翊在這裡嗎,許翊推開人群走上前去,醫生指揮護士:「給她換衣服,帶她進來。」
徐景城一直念叨著許翊的名字,醫生一邊動手術一邊對她說:「你跟病人說話,叫病人的名字。」
許翊照做,真是險象環生,好幾次徐景城沒了心跳,都是許翊一直不停的與他說話,才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手術結束了,已經是預期中的最好,可對徐家人來說,還是個一個可怕的噩耗。
徐景城陷入了深度昏迷,不知道何時會醒,也可能隨時沒命。
張淑芳徹底崩潰了,她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可是現在卻變成了這樣……
許翊是罪魁禍首,罪責難當。
————
謝明堂是第二天看新聞報導才知道昨晚凌晨發生的重大車禍的,他立刻給許翊打了電話,結果許翊關機。
他根本聯繫不上她,於是立刻開車去了醫院。
不費多少功夫就問到了徐景城的病房。
他來到門外,果然看到許翊在病房裡面,只不過左邊臉頰高腫,安靜的站在一邊,而張淑芳和一些年紀差不多的女人,在一邊無聲的啜泣,病床上,徐景城全身包滿了繃帶,就連額頭都包的嚴嚴實實,一張臉充血,浮腫,完全不見之前的英俊瀟灑。
眼前的情況,比他預想的更糟糕。
許翊也看到了謝明堂,望了眼哭泣的人,謝明堂走進病房,對張淑芳道:「我來接許翊。」
張淑芳聲音嘶啞,但異常堅定:「許翊不能走,她要留在這裡陪景城!」
謝明堂一聽,便皺了眉:「她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你們這麼多人,留下她又有何用。」
「如果不是她,景城會變成這模樣嗎?」就像是好不容易積壓的怒氣找到了一個宣洩口,張淑芳徹底爆發了,衝著謝明堂又吼又叫,「景城都這模樣了,她許翊憑什麼還能逍遙過日子,她必須留下來照顧景城!」
謝明堂眉頭皺的死緊,眼見著就要發火:「我謝家的人,何時輪到你來做主了?許翊,跟我走。」他也不想把場面弄得太難看,可張淑芳執意留下許翊的做法,還是惹火了謝明堂。
張淑芳雖然震懾於謝明堂,可現在,兒子生死未卜,她就像是看透了一切,冷冷看著許翊:「那就問她自己吧,是走還是留。」
謝明堂拉起許翊的手,許翊卻擋在了他和張淑芳之間,阻止他:「沒事,謝大哥,你先回去吧,我留在這裡照顧他。」
謝明堂目眥欲裂,但許翊還是將他拖出了病房。
寂靜的走廊里,謝明堂望著許翊高聳的臉頰,胸口怒氣高漲:「姓張的動手打得你?」
他的手指冰涼,觸碰她的痛處,微疼,可也有一瞬間的舒服,讓她覺得眷戀,搖了搖頭,拉下他的手,她勸道:「你先回去吧,我留在這裡看看,沒事的,景城搞成這樣,我確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謝明堂胸膛震動:「他喝的酒,與你何干。」
許翊搖頭:「如果今天出事的是陸小姐,你覺得你能脫得了干係嗎?所以別這麼說了好嗎?我已經內疚的快要死掉。」
謝明堂深深的蹙眉,望著眼前的女孩,一時間,用力將她攬入了自己的懷裡。
許翊趴在他的胸口上,嚶嚶啜泣。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徐景城成了許翊心頭一根揮不去的刺。
她還是留了下來。
徐景城住在加護病房,很快這裡就被清理乾淨,醫生說每次只能留一個人,許翊讓張淑芳回去休息了,自己留下來照顧。
張淑芳過來的時候,她就到旁邊小憩一會兒。
三天的時間裡,她就瘦的脫了行。
徐景城的情況也慢慢穩定下來,但何時醒,還是未知數,張淑芳終於大發慈悲,讓許翊可以回去休息下,洗個澡,換身衣服。
許翊準備回家家,謝明堂又剛好打電話來,於是他開車過來接她。
一到車上,謝明堂就遞了一杯熱可可給她,裡面還有個剛出爐的菠蘿包。
許翊瘦的太厲害,謝明堂的臉色頓時又陰沉了幾分,不過還是按捺著沒出聲。
在謝明堂把車停到她家門口的時候,她家沒有馬上下車,而是橫過檔位杆,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十分緊的,好像這樣,就可以趕走她心中的陰霾。
好一會兒,許翊才鬆開他,謝明堂摸著她柔軟的黑髮:「你上去好好睡一覺,等你睡醒,一切就都過去了。」
「我也希望,等我睡醒,這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場夢。」
謝明堂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柔聲安慰道:「會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許翊睡的並不安穩,她一直浮浮沉沉的做夢,她突然夢到了事情的爆發,她與謝明堂的關係被人知道了,鬧的滿城風雨,給謝明堂也帶來了滅頂之災,一直希望拉他下台的董事趁機反攻,謝明堂輸的一敗塗地,一無所有。
然後又夢到了徐景城,他死了,變成了穿著白衣的厲鬼,來找她索命,她被嚇醒了,蜷縮在床角,啜泣。
然後,她聽到了開門聲,房門被打開,謝明堂出現在門口,穿著襯衣,領口的扣子解開好幾個,手上的袖子也挽起,露出一截精壯的小臂,昏暗的客廳內,只有電腦屏幕發出的微弱光亮。
啪嗒一聲,他按了牆壁上的開關,電燈亮起,她難受的眯起眼,而他快步朝她走來。
許翊適應了光亮後,驚訝的望著謝明堂:「謝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我不放心,過來看看,」他看著她額頭的白汗問,「做夢了?」
許翊點點頭,身心放軟下來,謝明堂摟住她嬌小的身體:「餓不餓?」
她搖頭,一點飢餓的感覺都沒有。可謝明堂還是把她抱到了客廳,廚房裡竟然熬著一鍋粥,許翊愕然:「你做的?」
是白粥。什麼都沒有白粥,只有粳米的清香,對謝明堂來說,能熬出這樣的粥來,許翊還是非常感動的。而且她長時間沒進食,喝點白粥暖胃是非常好的。
粥挺稀的,很合她的口,一口氣喝了兩碗,還是喝不下去了,擺手,拿起一看,才發現自己竟然足足睡了十八個小時,此刻是凌晨三點多。
她還是覺得有些累,也不願意動,乾脆就這麼靠在謝明堂的身上,茶几上的電腦還開著,裡面都是一堆財務報表,公司文件,好些還是機密的,謝明堂深夜還在處理公事,許翊有些心疼:「一直忙到現在嗎?」
「之前睡過了,半夜醒了,所以熬了點粥,順便干點活。」
許翊哦了一聲,就這麼挨著他:「那我不說話,你繼續幹活吧。我陪你。」
她一頭枕在他的臂膀上,安靜的陪著他。
第二天一早,許翊要去醫院,謝明堂卻攔住了她:「不用去了,以後徐景城的事情跟你無關,徐家人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所以不要再去管徐景城的事情了。」
「為什麼?」許翊驚訝,以張淑芳對她的憎惡程度,怎麼可能就這麼算了呢。
謝明堂不願多說,只按住她的肩膀:「上班去吧,其他事情不要管。」
她能不管,是因為有人替她擔下了所有的責任。
她後來才知道,謝明堂壓下徐景城這件事情,付出了多重的代價。她真的不想連累他的,一絲一毫都不想。
雖然謝明堂說徐景城的事情與她無關了,但她還是偷偷去了幾次醫院,徐家人找了專門的看護照顧徐景城,她只有趁著無人的時候,才能偷偷去看他一眼,但有一次還是被張淑芳撞見了。
張淑芳望著她的眼神明顯是憤怒的,可最後也不知為何硬生生壓住了自己的怒氣,冷著臉怒瞪著她:「滾,這裡不歡迎你!以後別讓我看到你!」
許翊黯然離開了醫院,現在的她,只能祈求徐景城能安然度過這次的難關。所以之後與謝明堂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帶著深深的歉疚。
這種歉疚日積月累,讓她惶惶不可終日。
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隱藏的再深的關係,也總有被揭穿的一天。
陸笙兒突然來找她的那一個下午,許翊就有了不少的預感。
陸笙兒跟他們領導打了個招呼,就讓還在上班的許翊先行離開了。
寂靜的角落裡,陸笙兒望著她的臉色是平靜的,可眼底翻滾的複雜情緒還是出賣了,她深吸一口氣,從包里拿出一個u盤遞給她:「這個,你自己拿回去看看吧,我可以壓下這一次,但不保證每一次都能成功,你要是不想他身敗名裂,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的。」
許翊渾身犯冷,渾渾噩噩回了家,打開電腦,把u盤插入,電腦里視頻圖片與底下的配文,驚得她腦子轟的一聲,呆坐在桌前,從頭涼到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