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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鋼琴聲流淌了一室。

    謝千溯在桌上的燭影中回過頭來，露出計算好的美妙微笑：「程知，你來了。」

    玫瑰花+燭光晚餐+鋼琴+謝千溯=表白！

    程知就算再遲鈍此刻也反應過來了。他第一反應竟然是低頭看了看手提箱。

    是他沒想到，帶錯了東西。

    程知現在開始思考，如果他直接轉身走掉，是不是就可以組織偶像劇劇情的展開。

    他行動效率很高，身隨心動，往門外拔腿就跑。

    只可惜的是，謝千溯的反應更快，他幾步飛跨過來，拉住了程知的手腕。

    「啊！」因為他的動作太快，完全沒注意力度，這一下直接掐到了程知，引出低低的叫聲。

    隨後，程知因為猝不及防，那隻手上一直提著的手提箱砰地落地，砸出一聲悶響。

    正正巧巧砸到了謝千溯那鋥亮的手工高定皮鞋。

    「啊！」這次輪到謝千溯叫了。

    他之前根本沒分給這個箱子一點注意力。沒想到竟然，有這麼重！

    像一塊板磚似的。

    程知也嚇了一跳：「沒事吧？」

    「沒，」謝千溯努力恢復著齜牙咧嘴的表情，笑道：「沒事。來坐。」

    他牽起了程知的手。

    程知因為砸了他一下，不好意思再欺負暫時殘疾的謝千溯拖著傷腿來追他，只好任由他一瘸一拐地把自己牽到了桌邊。

    雖然這個開場有點不盡如人意，但謝千溯還是堅持走著程序，念出自己早已打好稿子的開場白。

    「啊，程知，看這s市，多麼美麗。」

    程知感同身受地點點頭：「是啊，很漂亮。」

    但再漂亮又和謝千溯有什麼關係。

    謝千溯道：「但它又是多麼孤獨的一個城市啊！」

    程知：「是嗎？我覺得平時還挺擠的。」

    這點謝千溯不應該沒有感觸啊，他每天來來回回也得在路上堵幾個小時。

    s市的路況是這世上最殘忍的秩序官，並不會為霸總額外開恩。

    謝千溯搖搖頭，憂鬱道：「我不是在說城市的孤獨，而是居住在這個城市中的你，如此孤獨，形單影隻。」

    程知笑了笑，見招拆招：「還好吧，我不是有酸奶嗎？」

    「他只是個不懂事的孩子，又怎麼能為你派遣寂寞呢？」謝千溯嘆了口氣。

    程知奇怪道：「你不是天天上趕著說他是神童嗎？這會兒又不懂事的孩子了。」

    真實雙標。

    謝千溯微笑道：「神童他懂得世上的一切，但他不懂得愛情。因為愛情，是這世上最難懂的東西。」

    程知：「那你懂？」

    謝千溯：「當然了。普天之下，只有我才能陪伴你，讓你在這寂寞的城市裡，不至於一個人哭泣。」

    程知：「我寧願哭泣。」

    謝千溯：「你就這樣這樣，不想要我陪伴在你身邊嗎？」

    程知想了想，感覺謝千溯現在這樣天天陪在身邊難道還不夠嗎？還不夠嗎？

    程知貫徹了鐵石心腸的一貫作風，面無表情道：「不想。」

    謝千溯沒有感到悲傷。因為這是他意料之中的結果。

    第一步，動之以情失敗。

    好在他還可以曉之以理。

    「程知，你知道這世界上每天有多少人抑鬱嗎？」

    程知誠實道：「我不知道。」

    謝千溯報出一個天文數字：「而且，這些抑鬱人群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家庭原因導致的抑鬱，而且年幼的孩子和青少年占比很高。」

    「難道你就忍心，讓酸奶在只有你一個人的家庭里長大？你就不怕對他形成不良影響嗎？」

    程知歪了歪頭：「不是還有你嗎？」

    謝千溯上趕著當爹，程知難道還能阻止嗎？

    「那這麼說，當酸奶發現自己的兩個爸爸並不是一對情侶，而其他人的長輩都是。他會不會自卑呢？他會不會被同學們嘲笑呢？」

    程知指出：「我認為當他發現自己擁有兩個爸爸，而其他人都是爸爸媽媽的時候，才會讓疑惑達到峰值吧？」

    謝千溯道：「兩個爸爸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而兩個不在一起的爸爸會讓在這個情況雪上加霜！」

    程知想了想，開玩笑道：「你說的也有一些道理。但是還好吧，離他開始接觸這些煩惱還有很多年，如果到時候你還單身，我們就湊合湊合騙騙他好了。」

    程知對謝千溯的每一次告白有種本能的排斥。大概是他覺得像謝千溯這樣的人，終究會被父母拖去豪門聯姻，繼承家業。

    自己和他是不會有結果的。

    謝千溯：「程知，何必要耽誤我，耽誤你自己這麼多年！我發誓我此生非你不娶！」

    程知善意地提醒道：「那你只能不娶了。我國還沒有通過同性婚姻法。」

    謝千溯：……

    曉之以理也失敗了。

    謝千溯黯然垂眸，在燭光的掩映下，一手憂傷地撫著額角。

    他難過道：「我失戀了。」

    程知眨了眨眼睛，正想著怎麼讓自己顯得不這麼殘忍。

    他餘光瞥到那個被放在角落的手提箱，沒辦法，也只有這個了。

    程知道：「那個，不知道這個會不會讓你開心一些？」

    他把手提箱放上檯面，打開搭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