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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16:55 作者: 二環北路
    負責人全是學校幹部,唐祁鎮只認識傅研生,只好找他報備。

    他的設計稿是童話鎮。

    小時候就看父親設計過夢幻小城,美到他一個男孩子都能心動,現在想來依舊手癢。

    審核通過了,就在唐祁鎮準備和傅研生say goodbye的時候,他突然消息:我和你一組。

    哈?唐祁鎮緩緩發過去一串問號。

    他回復道:我學業忙,沒時間。

    這不就是正大光明地白嫖嗎?唐祁鎮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對方那理直氣壯的模樣。

    他在心裡罵了句髒話。

    不過他還是乖乖地把自己的空課時間匯報給了傅研生。

    塗鴉牆開工那天,兩人正好都有空。唐祁鎮剛從美術史的催眠魔咒中醒來,就直奔目的地。

    傅研生已經在那邊了,和其他學長指揮現場,分發顏料。他剛走近,連招呼都沒來得及打,就被對方身上一股刺鼻的味道問候了。

    「咳——」他猛嗆了聲,鼻尖被化學試劑包裹,仿佛都能剝下一層皮。

    傅研生從人群里擠出來,目光淡淡掃到他身上:「來了?」

    味道更濃了。

    「這什麼味啊?」他趕緊捂住鼻子。

    「福馬林。」

    唐祁鎮一愣,他對這個名字的印象停留在屍體保鮮上。

    「你……剛上完解剖課?」

    「嗯。」傅研生聞言下意識低頭,擺弄著纖長的十指,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

    那肯定接觸屍體了。唐祁鎮滿腦子都是他的手繪解剖圖,顧不上刺鼻的味道湊上去:「有圖嗎?讓我看看……」

    話沒說完,對方冰冷的眼神已經殺過來。

    「解剖教室不允許拍照。」

    大白天都能把人看得後背一涼。

    「不不,」唐祁鎮趕緊解釋,「我是想看你的解剖學報告。那次無意間看到學長的畫,簡直就是人體教科書啊。」

    傅研生聞言悶悶哼了聲,也不知道在回答什麼問題,隨即往前走了幾步,在他身邊站定。

    「那塊牆可以嗎?」

    唐祁鎮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走過去,伸手摸了摸。牆面都是統一刷的,沒有好壞之分。

    「可以,挺好的。」他點頭。

    「那就開始吧,我下午還有課。」傅研生把顏料踢到一邊,又搬來摺疊梯子,「先打形。」

    「你要爬上去?」唐祁鎮往邊上挪了點,讓出空位。

    傅研生目光在牆面上下徘徊了一陣,漫不經心地點頭。

    「讓我來吧,這麼大一面牆構圖挺不容易的。」

    「不了,」他果斷拒絕,「就你那毛手毛腳的樣子,我不想再送你去一次醫院。」

    唐祁鎮先是一愣,隨即才反應過來這傢伙在說自己扭腳的事情,頓時心虛。

    「額,那個是意外。」他哭笑不得地撓頭,「也算是為藝術獻身嘛。」

    「但我不想為你負責。」傅研生目光依舊落在牆上,像是隨口一語,卻滿是嫌棄。

    「……」唐祁鎮乖乖閉嘴了,在他身邊尷尬地站了會兒,問道:「為什麼先畫上面?」

    「爬高有風險,最好在白天畫。」

    也對,唐祁鎮聞言認可地點頭,又聽他道:「我先畫第二象限,你把原稿截圖給我。」

    「啊?」聽到數學名詞,唐祁鎮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傅研生沒有多言,從地上撿起捲尺和鉛筆,刺啦一聲拉長,單手摁在牆上沿尺子描了起來。

    「以它為原點建系。」完成一系列動作後,他指了指中心標粗的點。

    唐祁鎮這才看明白,趕緊拿出平板,用簡易版PS建了參考線,照他說的分成四塊,把圖發了過去。

    傅研生又「嗯」了聲,從口袋裡取出一副醫用手套不緊不慢地戴上。

    這傢伙是手套ATM機嗎?唐祁鎮暗自腹誹,也從兜里掏出一盒口香糖,剝了一片塞進嘴裡,輕快地嚼起來。

    這是他的習慣,畫畫的時候必須吃口香糖,不然會覺得無聊。

    學長就在旁邊站著,自己一個人嚼得起勁有點不好意思,遲疑幾秒,他遞過去:「學長要來一片嗎?」

    聞言,傅研生的目光從指間抽離,用餘光緩緩瞥了眼。

    隨後他像是被什麼東西噎住,輕咳了聲。

    「怎麼?」唐祁鎮低頭一看,也消聲了。

    這款口香糖的廣告語叫「薄荷大冒險,清涼更持久」,但因為他遞過去的時候手指遮住了部分,只剩「大冒險」和「更持久」兩個詞露在外。

    配上那簡約抽象的藍白黑線條,乍一眼看上去像……

    小唐同學就算沒用過,那也見過,不好意思地縮了下脖子:「那個……」

    「我不吃口香糖。」傅研生很快反應過來,咬字清晰,重音落在最後,「抓緊開始吧。」

    唐祁鎮依舊有些尷尬,隨即變成氣憤:學長剛才那反應,第一眼絕對是看錯了。

    媽/的,我純潔少年唐小鎮在你眼裡是這種人嗎?

    但傅研生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踩著梯子緩緩爬上去坐好。

    唐祁鎮也吹了個泡泡,拿起鉛筆趴在牆上勾畫起來。

    貓著腰折騰了好一會,他覺得有些頭暈,拉回思緒後才聽見旁人有人閒言碎語。

    「太好看了,學長坐在那兒就是一幅畫,我還畫個屁!」「臥槽他旁邊那人是誰,我酸了,我也想和學長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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