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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14:47 作者: 洛書空
    「不會,它傷不到你,」白忘川說。

    曲墨一百個不相信。

    或者說隨便抓一個正常人過來,看著這柄已經出鞘、透著森森寒光的短刀,都不會相信。

    白忘川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猛的將手裡短刀對著曲墨刺了出去。

    因為兩人離得很近,所以哪怕曲墨本能的躲閃了,刀刃也還是穩穩穿過了他的手臂。

    沒錯,穿過。

    曲墨驚訝的看了一眼自己完好無損的手臂,又看了眼那柄依然透著寒光的短刀。驚疑中他滿臉的不解:「這是怎麼回事兒?」

    「殺鬼的東西,當然傷不了人。」

    白忘川冷漠的解釋。然後再一次重複了方才的要求,「去沙發上躺著,不要耽誤時間了。」

    曲墨其實還對那把刀有點兒興趣。

    但是見白忘川確實沒有騙他,再看這人焦急的樣子,他也分得清輕重緩急,趕忙聽話的去客廳那個黑色的真皮長沙發上躺了下來。

    然後他就看到白忘川提著刀走到了他身邊站定。

    曲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著此時此刻白忘川看他的眼神兒,有點兒像菜市場裡的屠夫看著案板上待宰的豬羊。

    雖然已經嘗試過、知道他手裡的刀傷不了自己的身體,但曲墨看著那寒光泛泛的刀身,還是控制不住的有點兒緊張。

    白忘川抬手就要落刀。

    卻在動作前被曲墨抓住了手腕。

    後者尷尬一笑:「你輕點兒。」

    白忘川微微皺眉。

    但是「不會傷到」的話解釋了不止一遍,曲墨肯定也心知肚明。所以他猶豫了一下,最後回答出來的台詞,也只剩下了乾巴巴的兩個字——

    「好的。」

    曲墨鬆開了手。

    下一秒,白忘川手起刀落。

    就像是他之前保證的那樣,刀身入腹確實是沒有一絲一毫的疼痛。但是隨之而來的,卻是深入骨髓的陰寒冰冷。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肚子裡多了一塊兒巨大的冰錐,在從內而外的將他整個人凍結起來。

    先是腹部的各種器官,然後到他的血管皮肉,最後順著脖頸向上,將他的大腦也跟著一起冰封其中。

    曲墨雙眼大睜,其間卻已經沒了任何生氣。

    他覺得自己好冷,冷的失去了思考能力,也冷的不再能看清眼前。不光是天花板,就連近在咫尺的小道士面容也沒入了黑暗,讓人無法尋覓。

    這是要死了嗎?

    曲墨不知道。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麼。

    沒有恐怖,亦然沒有憤怒。

    而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陣陣嬰兒的啜泣聲從眼前響起。黑的徹底的視線隨著這個聲音,又重新變的清明了起來。

    等寒冷的感覺也從身上消失,他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他的沙發、他的家,出現在了西景財經大學靠近圖書館的那個小樹林裡。

    此時已經入夜。

    月色黯淡的有些朦朧,周圍的空氣中似乎也起了一層薄霧,讓原本還挺正常的森林顯得有些模糊不清。就像是恐怖電影裡的布景一般,枝丫變成了鬼影,風聲變成了鬼哭。

    而嬰兒的哭聲,就隨著著鬼哭似得風聲,從遠處的樹林深處傳來。

    只要稍微有點兒腦子,就能猜得出現在肯定是個陷阱。

    曲墨向來也不是什麼爛好人。雖然他不知道他現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是他知道那個嬰兒的哭泣和他無關,他只需要想辦法離開學校就是了。

    這樣想著,他抬腿向前。

    可是下一秒,他就驚的煞白了臉色。

    就好像大腦和四肢之間的控制系統中了病毒,他發現自己想的是離開,可腳下明明是正朝著嬰兒哭聲響起的方向走了過去。

    想喊叫,發不出聲音。

    想離開,又控制不住腳步。

    嬰兒的哭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停了下來,曲墨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牽好了線拉上了舞台的人偶,不論心中想法如何,都永遠掙不開那控制住自己的銀絲。

    就這樣走了幾步,曲墨突然更為奇怪的發現了一個問題。

    現在這種狀態,心底別說是恐懼,他現在甚至感受不到一星半點的緊張。就好像事情應該這樣發展,又好像大腦已經被剛才的寒冷凍結。直到視野中出現了那個嬰兒的影子,他腦中想到的卻是——

    果然如此。

    嬰兒此時正躺在樹林正中的空地上,他身上包裹著一條鮮紅的絨被,看不清面容,倒是在月光的襯照下,沒有被絨被覆蓋到的皮膚顯得青黑的有些嚇人。

    不過畢竟是個鬼嬰,會有這種膚色根本不需要奇怪。

    曲墨這樣想著,腳下不由自主的向前、也終於在距離鬼嬰三步遠的時候停了下來。

    距離拉的這麼近,他也總算是能看清那張扭曲的根本沒有一絲一毫嬰兒該有可愛的臉了。就像是之前遠遠看到的那樣,他的皮膚是青紫色的,皺巴巴的仿佛是一張被捏揉之後又發了霉的紙張,松垮的包裹在骨肉之上。他眼睛從眼眶中凸出了一個大大的鼓包,但因為還未睜開,在眼皮的包裹中,倒也不會出現什麼奪眶而出的情況。

    曲墨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視線又不由轉移去了嬰兒臉上那一道幾乎劈開了它半張臉的傷口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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