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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14:17 作者: 洛書空
他是真的好怕。
怕那個上一秒還在衝著他傻笑的人,就因為這一次,永遠的離開他了。
寒子衫聽明白了他這話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該安慰什麼了。只是那隻搭在江黎肩膀上的胳膊僵硬了一點,手掌微微收攏,攥著江黎的肩膀。過了很久,他才努力的朝對方露出了一個笑臉,然後安慰了一句:「沒事兒,就算他不在了,也還有別的傻子願意對你好的。」
可是我就喜歡這個傻子……
江黎在心裡回應著寒子衫的話。然後想著想著,再一次哭了出來。
這場手術的時間持續了很久。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晨,江黎已經哭得昏過去了幾次,手術室上的紅燈才終於轉成了綠色。
當大門開啟的時候,江黎還有一瞬間的失神。反而是一旁的寒子衫先站了起來,衝到走在最前面的醫生面前,開口問道:「他怎麼樣了?手術成功了嗎?」
「手術做的很成功,但是患者現在麻藥勁兒還沒過,可能還得一陣兒才能醒過來,」醫生摘下來口罩,給寒子衫說了情況。
江黎在一旁聽著,突然就覺得渾身的力氣都用盡了一般,整個人癱坐在凳子上,只在嘴裡不停的重複念叨著:「真好……」
之後寒子衫陪著江黎一起,跟著醫生護士推的病床一起去了樓上的VIP病房裡。時嚴躺在床上,那沉睡的臉龐一如半年前江黎初見那個傻子的時候。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最初。
就是不知道,他們偏離了路線的正常生活,是不是也該回到最初了。
因為之後就只是要等時嚴清醒,所以江黎就讓寒子衫先回家吧。畢竟陪他一起在這兒等了將近二十個小時,寒子衫的身子骨再好,也終究是熬不住的。
只是江黎這麼想,寒子衫卻毫不猶豫的直接拒絕。
給出的理由也是讓江黎無法反駁的。
他說:「如果我回去了,時嚴這個畜生恢復記憶了。你想哭的時候,就連一個能借給你肩膀的人都沒了。」
江黎也明白這點,所以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沒有再提什麼讓寒子衫先回家的事兒了。
讓寒子衫靠在一旁的陪護床上睡了一覺,江黎就這樣一直在病床邊上守著,守到寒子衫睡醒,又守到寒子衫皺著眉說出去給他買點兒吃的。
被他這麼一提醒,江黎才意識到從昨天過來醫院到現在,自己別說是吃飯,根本是滴水未進。飢餓和疲憊同時沖了上來,他最後只能看著寒子衫,朝對方抱歉地笑了笑,說了聲謝謝。
寒子衫說他見外,然後就出門了。
江黎又盯著時嚴的臉等了一會兒,就在他終於撐不住,意識模糊的快要睡過去的時候,他突然發現,時嚴的眼皮好像輕輕的顫了一下。
疲倦的感覺在一瞬間一掃而空,江黎雙眼立刻瞪到了他所能做的最大。他緊張的看著時嚴,生怕剛才的那一下顫抖只是自己的錯覺。
好在這並不是錯覺,片刻之後,時嚴就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似乎是還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在睜眼之後先是對著江黎看了一會兒,然後又轉移視線看了看房間,最後才重新轉頭,將目光再一次對在了江黎臉上。
微微皺了皺眉頭,表情也不像是以前的那樣活躍。
甚至目光就好像是在看什麼陌生人一樣,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試探的叫了一聲:「江黎?」
他叫的是江黎,不是甜膩的黎黎。
江黎在一瞬間就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就像是被電打了一樣,身子僵硬,臉上的表情也凝滯了下來。
兩人就這樣對視了一會兒,江黎顫抖著嘴唇,用和時嚴剛剛差不多的語氣問他:「時嚴?」
「是我,」時嚴又皺了皺眉。似乎是覺得他的這個問題有點兒腦殘,臉上的表情也比剛剛更難看了一點。他說:「我頭有點兒暈,有什麼話你一會兒再說吧。」
和以前一模一樣的態度。
就連臉上的表情,都是記憶中的模樣。
江黎覺得,自己跳動了半年的心臟,在這一瞬間就又死了。而且死的徹底,在封進了萬年的寒冰之中。
時嚴說他頭疼,他就耐心的等待著對方再次開口。
結果等到了寒子衫帶著兩袋兒包子回來,時嚴也沒有再開口跟他說一句話。
寒子衫推開病房門,看到裡面兩人狀態的時候,就猜到發生了什麼。快走兩步沖了床邊,他看向一臉絕望又委屈的江黎,憤怒的問道:「這個渣男又欺負你了!?」
江黎沒有回話。反而是一旁的時嚴皺了下眉毛,抬頭看向寒子衫,一臉不樂意道:「你說話注意一點兒,我醒過來之後連話都沒說,我怎麼就欺負他了?」
寒子衫被他這一吼也有點兒語塞。
說實話,在時嚴沒變傻之前,他們兩個除了江黎和時嚴結婚的時候見過一次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的一次接觸。所以現在突然和正常款的時嚴說話,寒子衫一時間還有些不太適應。
他看了眼江黎,又看了看時嚴。
最後還是江黎主動站起身打了圓場:「我出去問問護士,看看你能不能吃這些東西。」
他這話是說給時嚴的。
一旁的寒子衫聽的憋氣,可對方畢竟是個剛從手術台上下來的病人,他只能在心理安慰自己,就算是為了一個醫生的醫德,他現在也不能跟人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