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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08:04 作者: 慵不語
也許真的如同霍戎所說,父子親緣,乃是天性。
在沉靜的夜裡,望向霍戎的眼眸時,心底似乎總有前所未有的安定。
商沅垂眸。
有些時刻,他似乎……也沒有那麼想走。
兩人並肩躺下,這一夜,唯有滴漏聲,清晰入耳。
*
第二日,霍戎刻意晚醒了片刻,睜開眼眸,身側如他料想的那樣,空無一人。
霍戎的神情終於微微黯下。
他自然不會放走少年。
但人心難留,若少年做出了離開自己的選擇,他也只能用些許手段了。
霍戎面色恢復平靜,穿戴妥當之後,緩緩走到外廳。
展凌已在此候命。
霍戎眸色微斂,壓下心頭的翻湧:「他……走了?」
「君後去小舟上收拾行囊了……」展凌道:「只是那小舟還綴在陛下的御船之後,一直未曾遠離。」
霍戎指尖輕輕一顫:「今日就能回京?」
「是,今日午後就能到京南碼頭。」展凌道:「已經知會了相關官員,他們今日都會在碼頭接駕。」
霍戎淡淡頷首。
展凌心中疑惑,終究忍不住道:「這……陛下真的讓君後走了?」
以他對陛下的了解,只要是真心想要的,皆誓不罷休九死無悔。
君後其人……能讓陛下追逐千里而來,又怎會如此輕易的放手?
可陛下此時反而神情平靜,讓人看不出任何細微喜怒。
「走?」霍戎終於輕哼一聲,眸底湧現晦暗:「天下都是朕的,他又能走去哪兒?」
展凌一怔:「陛下的意思是?」
霍戎眯眸道:「也快到春汛了,每年此時都會封鎖河道——為過往船隻安全,立刻暫封此處周遭河運……若他幾日後還執意去江南,就把他安置在朕於蘇州的行宮。」
這當然不算是他的阻攔,只是某人離開的時機不對。
展凌:「……是。」
果然——這才是他熟悉的陛下啊……
*
小舟上,南屏喜滋滋的收拾好行李,又狐疑的看了看跟隨自己的錦衣衛:「公子,這些人真的是護送我們,不是押送麼?」
商沅看了那些錦衣衛一眼道:「各位如何想?」
錦衣衛已經改了稱呼,登時道:「公子不必擔心,屬下只聽公子一人調遣。」
話音一落,已經有一名錦衣衛登上小舟道:「公子,前頭的河道被封了,說是汛期將至,大小船隻皆不能通行……」
商沅還未說話,南屏已蹦出來道:「是不是你們動了手腳?這河道這麼寬,怎麼說封就封,還恰好挑在今日!?」
「屬下冤枉啊……」錦衣衛立刻道:「公子可以去打聽,這一段恰是春汛,過往的幾年,也是最近這幾天封的……」
商沅望著河面,抿抿唇道:「我知曉了,你們先下去等消息吧。」
南屏悄聲道:「公子,我就知道陛下不會這麼輕易放手,他說了不再逼迫你,還送你幾個侍衛,結果一回頭,直接把湖封了……」
「誰又在詆毀朕?」兩人回頭,霍戎赫然立在小舟之上:「阿沅,你和朕離心,恐怕就是因了身邊這些愛嚼舌頭的奴才。」
商沅給南屏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快退下。
南屏正是氣頭上,哼哼的嘟囔了一句:「當時在太學,若不是我們主子出頭袒護,哪兒有某些人今日……」
這句話聲音不大,但仍傳到了霍戎耳中。
商沅心神一凜,以為霍戎定會追究,但霍戎只是微微眯了眯眸,定定的看了南屏一眼,之後便任由南屏退下了。
「南屏不懂禮數,一時之間衝撞了陛下,陛下不要怪罪。」
「他說得對,朕為何怪罪?」霍戎的眼神灼灼,令人無法躲避道:「若不是阿沅,朕也許,真的不會有今日。」
商沅抿抿唇,莫名有些心虛的移開眸光。
霍戎注視他半晌,忽然輕輕一笑:「說到此處,朕倒還真是有些懷念太學的日子了,那時候,南屏也總是像這般形影不離的跟著你,你那時來給朕偷偷送物件,也總是他偷偷掩護。」
商沅:「???」
原來當時南屏就和原主形影不離了?那為何自己屢屢追問和暴君的過往,南屏卻總是說些支離破碎的信息?
若是原主一直帶南屏做這些事,那原主和暴君的過往,南屏不應該最清楚不過嗎?
以往的時日,暴君極少說起太學,似乎在刻意避開,如今竟然一反常態的主動提起,一時之間,商沅倒也顧不上這麼多,只是附和的點點頭道:「是啊,南屏一直跟在我身邊,向來對我極好……」
霍戎抬起頭,認真的注視著商沅,眼眸透著前所未有的探究。
商沅不由神情緊繃:「陛下,怎麼了?」
霍戎眼眸微動,只是笑笑道:「無妨,只是突然想起來一些往事。」
*
從小舟上回來,霍戎立刻尋來展凌:「君後當年帶公主離宮那件事,你去尋的怎麼樣了?」
「屬下昨日恰查出一件事,這次是從廢太子之前的親信開始入手的。」展凌道:「君後當年帶公主離宮,並不在霍從冉計劃之內,那親信說,當時聽到君後帶公主離開的消息,霍從冉很是焦灼,連夜下令他們去搜查——所以此事,想來霍從冉並不知情,事後派人前去搜查,只看到君後倒在了京郊遠山的雪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