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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08:04 作者: 慵不語
誰知商沅卻只是移開眸光,艱難道:「此事太過複雜,臣尚不知如何解釋……」
他總不能給暴君解釋說自己是穿過來的,膝蓋這傷是之前的凍傷吧?
要知道暴君如今對他之所以如此感受複雜,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和原主的前塵舊事,
他一旦坦白……暴君也許真的,不會留他這個……鳩占鵲巢的人吧……
商沅一想到此事就頭大,所以遠遠離開暴君真的是他最好且唯一的出路……
霍戎垂眸。
天色已經暗了下去,御船上的琉璃燈被點亮,少年陷在柔軟的床榻上,輕薄的衾衣卷至膝蓋,腳趾泛起柔軟的粉色。
顯然,少年並不願坦白當年發生的事情,面上也充滿了猶移。
就算明知自己不會去責怪問罪,他還是有所隱瞞。
但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當年之事的確不是簡單的背叛。
是被人威逼,還是另有隱情?
如今他已經坐擁天下,還有什麼難以啟齒的秘密,能讓少年這般守口如瓶?
霍戎沉吟半晌,最終也只是吩咐郎中好好診治。
眾人都退了下去,一時間只余他們二人,夜色靜下來,兩人相顧無言。
霍戎喉頭微微一動,聲音微啞的開口道:「阿沅,你方才在浴缸之中,叫了朕的名字……朕……」
「是臣失態了。」商沅忙歉疚地打斷道:「臣一時情急,竟然脫口叫出陛下名諱,這是臣之過……」
霍戎微微一怔,忽然忘記了自己要說什麼。
他明明不是要問罪的,他想說少年能在緊急時刻叫他,他真的……很欣喜。
他還想說,在很久很久之前,少年也會偶爾這樣叫他的名字。
每一次,皆是劇烈的情緒起伏之時……
在他獨自隱忍時,少年會眼圈微紅:「霍戎,你是不是從未信任過我?什麼苦都只是自己往心裡吞,永遠不會告訴我一聲……」
在他絕望時,有人在他耳邊呢喃:「霍戎,你以後……會比這些人都厲害,你要站起來,不能被他們毀了……」
少年柔若春柳,溫如美玉,卻堪堪撐起了少年時最伶仃的他……
可眼前商沅的態度,卻讓霍戎再也無法壓抑情緒:「你叫我名字,又有什麼過錯——之前也不是沒有叫過,你每日就這麼陛下長陛下短,臣有罪臣失態的!你如此謹小慎微,到底是在怕朕,還是在故意氣朕?」
之前是兩廂猜忌,如今他也講明了心思,商沅卻依然如此,霍戎愈發不能忍受。
商沅頭大:「陛下……」
霍戎委屈的一甩袍袖,竟然乾脆捂住耳朵道:「朕不聽!」
商沅:「???」
他拿的到底是什麼穿書劇本……
「你……你先聽臣解釋……」
身為一個孕夫,他還要耐著性子哄暴君……
一聽到臣字,霍戎就跟被人捅了的馬蜂窩一樣,登時炸了,重新捂緊耳朵。
商沅:「……」
這確定是原書里的暴君嗎?
不會吧不會吧?又捂耳朵又耍性子,真的不會被踢出暴君屆嗎!
「陛下,你先聽我說……」商沅心累的喘口氣,決定這次一口氣把想說的都說完:「臣問陛下為何喜歡臣,陛下也沒有正面回應,陛下如今,看到那本子,想到臣之前做的事,再加上這個孩子,有愧疚是難免的,但……這並不是心悅臣……」
「可能陛下在很早之前的少年時光,的確喜歡過臣……」商沅道:「但時移世易,臣早已不是當時之人,陛下也早已不是冷宮的皇子……」
他里子都已經換了,暴君就算情根深種,也是找錯人了啊……
「所有人都勸朕走出來。」霍戎盯緊商沅,抿唇道:「但朕從未想過,這句話會從你嘴裡說出來……」
「你不是該得意嗎?」霍戎緊緊的抓住少年肩頭,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朕這麼想著你,念著你,如中了蠱般非你不可——阿沅,就算你想要權勢,君後之位也是唾手可得——朕什麼都不求,只想你就像大婚之後那樣,留在朕身邊……」
商沅自顧自道:「也許陛下對臣,並不是夫夫之愛,只是和年少時的恩情混淆,也許陛下也並未能分清楚……」
「朕能分辨得清!」一說起舊事,霍戎雙眸登時湧上可怖的猩紅:「這麼多年了,你是在質疑朕的心?阿沅,你真狠啊——你為了擺脫朕,連朕對你的這點兒念想都要抹去麼!?」
「而且剛大婚那時,你不是……也很想親近朕麼?你的本子,朕也都看了……」
商沅搖頭,掙扎著跪地,實話實說道:「陛下……當時臣是怕你追究下藥一事,才寫了那本子……那裡頭的心意,是臣模糊不清欺君了……臣如今既然已經出宮,您……還是放臣走吧……」
他望著霍戎驟然泛紅的雙眸,只能含蓄的講出實情,本覺得這句話應該如冷水一樣讓暴君清醒,誰知霍戎卻一把將他從地上拉起來,反問道:「好啊——朕問你,那夜你給朕下藥後,是不是不忍心殺朕,反而頭腦昏昏的想要親近朕?」
隆起的小腹不容商沅說謊:「……是……」
霍戎思路清晰敏銳:「大婚後,你是不是總是聽朕腳步,朕若是不來,你總是難以安寢?」
商沅一怔,那些日子,寢宮外但凡有腳步聲傳來,他總會下意識的分辨來的人是不是霍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