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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08:04 作者: 慵不語
    荷荷卻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道:「陛下要尋的東西,我曉得在何處。」

    馮公公立刻雙手合十道:「姑奶奶——你怎麼不早說,快把東西給我,我這就交給陛下……」

    「急什麼?」荷荷氣鼓鼓的輕哼一聲:「你就這麼交過去,陛下他也不會當成一回事兒,還不是轉眼就忘。」

    她看了那麼多話本,自然曉得這男子的劣根性,愈是容易到手的,那愈是不珍惜。

    非要失而復得,才會珍之重之的捧在手心。

    既然君後已經囑咐了他將那薄子燒掉,那她不如就順著君後的意思來——

    荷荷壓低聲音道:「公公,你一會兒回去乾清宮,就稟告陛下說君後把本子留給了我,也許說不定恰是他尋的那東西,總之,領陛下來春和宮就成。」

    馮公公念在荷荷總是能猜對君心,最終還是答應了一聲,狐疑的離開了。

    馮公公一離開,荷荷便轉身吩咐道:「快,在前殿的院子裡生個爐子,我要燒些君後留下的東西。」

    她特意提前支好爐子,估摸著等陛下將至之時,再去燒了那薄子。

    *

    霍戎這幾日一直在尋那本子,胸口的焦灼幾乎無法遮掩——

    銀子他已經曉得,那少年夢中輕輕呢喃的本子,又會是何物呢?

    因此,馮公公將此事報給霍戎之後,霍戎絲毫沒有耽擱,徑直大步走向了春和宮——

    撞入眼眸的,便是荷荷要將那本子往爐子裡扔。

    「慢著!」霍戎厲聲出口,語氣里如燃著一團火:「把那本子呈給朕。」

    早就有機靈的小太監上去,將那本子恭恭敬敬的遞到了霍戎手裡。

    霍戎翻開,目光掠過少年親筆寫的幾行字,身子登時僵住——

    「被太子逼迫下藥刺殺,懷揣利刃卻難下手,索性和所愛之人春風一度……」

    「靠迷藥一度春風,真是愧對舊情,只想將思慕埋在心底,免得他日後厭棄……」

    「今日給阿戎熬了新湯,不知是否可口,每日熬湯給心愛之人,是最快意之事……」

    霍戎立在院中,冬末風聲呼嘯,站立的時辰長了,便如同刀割般難忍,可他卻恍若未覺般,一動不動的舉著那本子——

    從下藥到大婚,他們的每次相處細節,少年皆用筆細密的記了下來。

    少年對自己,從始至終,也沒有殺機陰謀,沒有欺瞞,沒有欲擒故縱,有的只是少年遇到所愛之人時,一顆想要靠近,卻躊躇猶豫的心——

    此次入京後的每一個畫面,被銘記的,被忽略的,都紛紛揚揚,不斷浮現在他面前。

    少年小心遮掩著細作的身份,可卻有意無意的背了自己的詩,不露聲色的纏著自己……

    少年悉心為他熬湯,偷眼看著他緩緩飲盡……

    少年笨拙的暖著被子,不管已經躺下多久,自己在推門而入時,總能第一時間看到床上毛茸茸的腦袋抬起來望著自己……

    自己夜間做了噩夢,迷迷糊糊的被攬入一個纖細卻溫暖的懷抱,少年似乎說了不會離開他,第二日醒來時,身子一晚上都是熱乎的……

    冬至時,自己在母妃宮外留戀,有人踏過風雪,牽住自己的手……

    留宿暖閣時,某個黏人的小東西,會悄無聲息的跟過來,惦念著他何時回去睡……

    霍戎心口湧起酸澀,緩緩上升,不上不下的堵在了嗓子眼。

    而自己,竟然還會覺得——商沅是為了權勢才來靠近他。

    這本子,記載的點點滴滴,分明都是商沅對他的用心,寫盡了少年對自己的深情。

    少年的睡顏緩緩浮現在眼前,霍戎不由得閉上眼眸——

    少年那麼珍惜這本子,就連睡覺時,都愛惜的抱在胸前不忍脫手,喃喃的說有了本子,自己就不會懷疑他了。

    少年早就知道自己對他的戒心吧……

    霍戎這才想起,自己又做了何事……

    在大婚後動不動拿捏威脅,又僅僅只是因為一個線索,就武斷的判定少年定是心向霍從冉……

    他要求少年做到以誠相待,可自己做到坦誠相待了麼——

    若是做到,此事明明可以當面質問少年,又怎麼放任冷漠疏離,以至於釀成此苦果。

    本子上的字,字字如刀,割在了他的心頭。

    霍戎心念一轉,忽然想到了一事——

    少年如此細膩深情,之前所謂的背叛,也許只是,事出無奈?

    自己那時不在京城,也許另有隱情,或是有人脅迫也是極有可能之事。

    霍戎倏然將本子藏在懷裡,二話不說往宮門口衝去。

    馮公公趕緊小跑著跟上:「陛下,陛下……陛下這是要去哪兒,奴才也好吩咐下去啊……」

    霍戎再也按捺不住,啞聲道:「朕要親自出宮,去京郊接君後回來。」

    *

    京郊老宅。

    商沅早就知會了南屏離宮之事,又給他說了大致路線,簡清今日一大早,在岔路上看到了風塵僕僕的南屏,忙走去把人領了回來。

    商沅看到南屏,多少鬆了口氣:「你一路過來,有看到可疑之人麼?」

    「公子放心。」南屏道:「我辦差後特意去了府邸一趟,還做出了要拿些東西去京郊的假象,就連老爺和夫人,都不曉得咱們要遠走高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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