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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4:08:04 作者: 慵不語
那宮女比了個殺人的手勢。
新來的兩個小宮女面露懵懂:「姐姐,太子妃怎麼了?」
「你知道他怎麼當上太子妃的麼?」那宮女瞅瞅四下無人道:「宮中有流言,說陛下當初被誣謀逆,也有他貢獻的一份力。」
「後來陛下被流放邊境,他轉身成了太子妃。」
小宮女倒抽冷氣:「這麼說是踩著陛下上位了?」
「只是沒想到陛下會捲土重來,太子卻成了階下囚吧?」
「沒頭沒尾的事,大家都少說幾句吧。」一個大宮女站在一旁,壓低聲音道:「如今不比從前,大家都注意著分寸……」
*
清亮月光盈滿漢白玉砌成的太液池,龍涎香若有若無縈繞。
正值中秋夜色朦朧,數十名少年坐在池畔,桌上奉著精緻的月餅瓜果,宛若仙境。
商沅坐在末尾儘量不引人注意,聽到太監的傳喚,才和別人一起離座行禮。
卻聽到周遭有溢出的低聲驚嘆。
商沅悄悄抬眸,一時間也怔在原地。
上次在床笫之間,夜色遮掩下還未完全看清暴君長相,此刻燈火輝映,他高台之上端坐,五官愈發清晰俊朗。玄色長袍下的身形高大挺拔,遠遠望去,漠然威嚴。
和那夜的瘋狂迷醉判若兩人……
在場的除了專心科舉正途的,還有不少是想嫁人的小公子,一雙眼睛早就黏在年輕的陛下身上了。
只有商沅,在夜宴下重逢故人,又憶起那場迷醉而……羞恥的□□。
他心虛的擦擦額角,不著痕跡的移開目光。
不得不承認,這文的男主雖是個瘋批,但整個人都長在了他的審美點上……
只能怪自己穿來的時機不多,如今只想離得遠點苟住這條命。
落座後,膳食依次上齊,眾人動了幾下筷子,只聽坐在上首的帝王緩緩道:「聽說各位平日喜歡做詩?」
聲音沉穩悅耳,完全不似傳言中的陰戾。
此刻的陛下宛如宮中貴公子,倒讓人放鬆了警惕:「回稟陛下,臣等平日無事,會做詩打發閒暇。」
上首的聲音緩緩響起:「月夜吟詩,也是佳事,不妨讓朕給諸位尋個樂子?」
年輕帝王可以稱作溫和,但眾人臉色登時煞白。
都虞侯血跡未乾,暴君嘴裡的樂子,八成要命……
霍戎顯然也沒打算聽他們的意見,一擺手示意身側太監。
馮公公笑道:「陛下的意思是,內官擊鼓,你們將這玉佩傳到下一人,鼓聲停時,這玉佩在誰手上,誰就作詩飲酒。」
陛下發話,沒人能拒絕。
托盤上是塊瑩潤剔透的白玉佩。
鼓聲響起,那玉傳至兩人手中,他們都還算順利的做了詩。
霍戎目光悠然的掃過眾人的面色,到座位末尾時,眼眸不著痕跡的晦暗了幾分。
鼓聲再次響起,一個公子卻把持著玉,專等鼓停,吟完詩還道:「這首詩是臣方才有感而發,如今浮雲開散,中秋月圓,恰如陛下雲開月明。」
「雲開月明。」霍戎淡淡道:「你很會說話。」
「臣母親說,生臣那日,一大早就有小喜鵲在樹梢上報喜呢。」這少年嗓音如春日黃鶯,甚是婉轉勾人道:「聽聞陛下年幼時受盡苦楚欺辱,以後若是有臣日夜陪伴,定能多出不少樂子。」
霍戎喜怒莫辨:「朕方才也在想,若是朕的獵鷹長了你這張巧嘴,也是好事。」
霍戎喜狩,有一海東青常年伴隨身側。
那少年面上一喜,立刻翩然跪下:「臣也願常伴陛下左右。」
陛下如此年少英俊,身世又如此悲慘,恰需他來慰藉。
霍戎懶懶的勾起唇:「都說以形補形,朕倒有個旁的法子。」
他語氣絲毫未變:「來人,把他舌頭割了餵阿哨。」
氣氛陡然一變,無人來得及反應,那少年已立刻被侍衛割去舌頭,鮮血四濺。
鷹鳴,那被喚作阿哨的獵鷹在皓月下展翅滑翔,驕矜的叼走了地上那塊帶血的軟肉。
見此血腥場面,已有兩人尖叫一聲直接嚇暈了過去。
在座之人瑟瑟發抖,都強自按捺住驚慌。
一旁侍候的馮公公擺擺手,時急時緩的鼓點再起響起,沉沉落在眾人心頭。
玉佩在眾人手中如燙頭山芋般飛速傳遞,商沅望著向他逼近的玉佩,心跳和著那鼓聲驟然加快,幾乎天旋地轉。
這玉,分明是他留在霍戎處的那一塊……
這是暴君設的局嗎?難道這場晚宴也是為了揪出他?
商沅心思紛亂,只想著快些把玉傳給旁人,誰知那玉一碰到他指尖,鼓聲卻戛然而止。
……要完。
商沅站起身,強撐著不讓自己露出任何異常。
他沒有做詩技能,也不知道原主會不會做詩。
可是玉傳到他手中的一瞬間,腦海中驀然涌一首詠月的詩。
商沅頓了頓道:「月出風雨定,解佩夜添燈,此情何處認,眉間心上尋。」
這首情詩在腦海深處,經久不散。
八成是原主給心儀之人寫的,急中生智記起來了。
商沅鬆了口氣,簡直想當場給原主磕頭。
露骨不露骨無所謂,這一關至少是過了……
只是商沅沒留意到,帝王望向他的眼神,愈發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