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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52:41 作者: 千里落花風
    「可是,這些事情,若是未發生之前,連江雪寒都本不該知道的。」容霜至只覺得連呼吸都清淺了,心裡一陣忐忑道:「可你是誰?說來你可能不信,無憂谷試煉,風情閣放火,浮雪山一趟,這些事情我皆心有感應。可我卻猜不到你是誰。因為,記憶里,經歷這些的,明明,明明是........」

    「明明經歷的人江雪寒,而不是我。」顧流風望著他,微笑道:「算了,權當你猜到了吧。」

    說罷,那笑意便消失無蹤,顧流風定定望著他,眉弓下的眼眸里如淵般深幽,卻清晰地倒映著容霜至的影子。直到顧流風似乎看夠了,才微微伏下身子,嘴唇落在了容霜至耳邊,帶著森然的一絲不苟道:「霜至,曾經的我便叫江雪寒,有日驀然醒來,卻變成了顧流風。仿若南柯一夢,可夢裡所經之事卻歷歷在目,尤其是不少事情,我印象極深。你說當年夢裡我不願讓他發生的,又有了再次發生的端倪,我該怎麼辦?」

    剎那間,仿佛一道驚雷帶著閃電劃破了漆黑的夜,「轟隆」地,讓容霜至想通了一切。容霜至狠狠咬下自己唇,抑制不住地牙齒打顫道:「你若真是江雪寒,又怎會為了復仇?無憂谷你該一劍驚人,風情閣你伸張正義,惹得不少人艷羨,浮雪山一游,隨隨便便便能拿到雪魄珠。」

    「後面是不是,還有我在承天之試大比之上力壓一眾修仙者,進入上古秘境後果真得到傳承,榮登青昭宗宗主之位,成了修仙界人人瞻仰的成道仙尊?」顧流風低垂著眼角,漫無目的地望著眼前的一抹白。似乎想起了曾經的崢嶸歲月,深刻的五官在風雪中更加冷厲,帶著冰封千里的寒涼。

    「若我告訴你,這皆是愚弄天下的騙局呢?」顧流風面色不帶有任何的波瀾,靜靜道:「無憂谷試煉,是看八字純陰的我修行資質到底如何;隨後,有人引我入風情閣,是為在我身上種上魔屍毒;承天大比與上古秘境,不過是為助我修為一日千里,隨後,好在浮雪山上魔屍暴動之時使出「澤被天下」。」

    「你看,現實就是這麼骯髒,眾人眼中光風霽月,濟世為先的成道仙尊,其實是一個被人豢養的工具,生平要走的每一步,都被人安排好了。而這個工具,卻不止是江雪寒一個。現在你知道你為何中了魔屍毒嗎?」顧流風的臉上笑著,那雙眼睛卻極冷,像是風雪吹進了眼睛,連心都堅硬了起來。那不知道多少年的淒冷寒夜裡,早就涼透了曾經為善濟世的血。

    「不止你,善如文瀾道友,慈如聖手小仙君,青昭宗養出來的八字純陰的爐鼎,皆是為此。他們用人的信仰,用人的善去作惡,只用那樣的毒,連血都不沾,就讓你死後連魂魄都不得言語。」

    「所以,你才會將計就計,看著他們一步步為非作歹,直到找到機會,將他們的所作所為大白於天下,然後身敗名裂。」容霜至輕輕道。

    「我何止要讓他們身敗名裂?浮雪山下,是一個能讓青昭宗兩位佼佼者折進去的萬魔窟,魔氣盛得連村民都染上了魔氣。沒有上古秘境的傳承,一個江雪寒也萬萬使不出『澤被天下』的陣法,我倒要看看,這一次,那向來不顯山露水的其他青昭宗仙尊們,可還坐得住。青昭宗向來以名聲為重,如今名聲反而會成為架在他們頭上的斧鉞,在他們的工具沒有被培養成器之前。」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冰魄珠就在這裡,卻不言不語。遲遲不讓我招魂,就是為了等無濟仙尊出來。若是我救了文瀾仙君,無濟仙尊心系文瀾仙君,只怕立馬回去替文瀾仙君穩固魂魄,便不會插手浮雪山的魔屍作亂;若我沒能救起文瀾仙尊,你將籠子裡的魔屍真相告訴他,也夠籌碼讓他被迫旁觀。」容霜至泠泠道:「打得一個好算盤,不過是為了先將無濟仙尊摘出來,然後放出魔屍,引青昭宗其他仙尊們不得不在眾目睽睽之下親自平亂。」

    「所以我沒有你想得那么正義與無害。」顧流風老實道:「我不過為了一個夢,便開始汲汲營營。我在雪寒還是孤兒的時候便刻意去接近他,因為我知道這個時候,他最是脆弱,適當的友善,便能讓他對我言聽計從,毫不質疑我;我知道聖手小醫仙會在三十年前被人奪取修為,在那個時候救他一命,他才會毫無芥蒂信任我。我原本就想要將浮雪山夷為平地,便任由你去為文瀾仙君招魂而努力,我原本就能救起文瀾仙君,卻步步算計,待一切布置好了,才帶你過來。」

    「魂魄出來之日,便是陣破,浮雪山下的魔窟重現之時。」顧流風張了張嘴,只覺得從心裡透著無力,還是勉強道:「其實我並沒有做好要替青昭宗抵禦魔屍的準備,因為我一切所為就是讓魔屍作亂。」

    「為什麼要這個時候告訴我?」容霜至緊緊握著自己的劍,色若春華的臉上帶著灼眼的艷色,垂眸道:「你馬上就要成功了,憑你的心計,若要好好隱藏這些並不困難。既然已經利用了我來招魂,卻又為何故意讓我知道冰魄珠的事情,在我面前露了底?」

    「蒼生與文瀾仙君一人,孰輕孰重,我也是分得清的。」容霜至冷冷道:「更何況,即便你讓無濟仙尊前來,將我們放進浮雪山。可若真的動了陣法,我事後同樣百口莫辯,即便有他護著我。」

    「你不該告訴我的,顧流風。」容霜至望著他,只覺得那風雪灌進胸膛,像是刀割一般,一齊劃在心上。卻還是殘酷道:「你甚至連讓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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