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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52:41 作者: 千里落花風
「認識。」容寒應道。「顧流風,顧家人,很有錢。」
「還有嗎?」容霜至抽了抽嘴角,沒想到容寒對他的印象是膚淺的有錢。有些不死心地追問道。
「沒了。」
「哦。」「那,你是如何認識他的?」容霜至小心翼翼地望著容寒的臉,繼續問道。
「托他辦一件事。」容寒想了想,望著容霜至臉上忐忑的神色,還是老實答道。
「能告訴我你托他幹了什麼嗎?」
「不能。」
「哦。」容霜至嘆了口氣,只也不氣餒,眼睛一眨,退而求其次問道:「你給了他什麼報酬?」
主位上的人沒有說話,淡看著他,眉間帶著些許的猶豫。
容霜至卻是因為他的猶豫心中一慟,緊張地屏住呼吸問道:「一道你的劍招?」
「你怎麼知道?」容寒臉色突然一變,那向來淡漠的眼睛微微眯著,刀鋒般的眼神朝著容霜至掠去。
「那日,無憂谷異變的時候,我就在那裡。親眼看著他放出一劍,直將結界破了一塊。」
「我早就疑惑了,如此重要的結界,為何被人捅破了,哪怕及時復原了,也不至於在宗內連一絲波瀾都未起。直到今天,我才徹底明了這其中的玄機。當日顧流風破了護山結界,本該最先察覺到的,便是當時正在守山的你。你不起疑,是因為,你從察覺到的那刻,便意識到了,這是誰做的,並因為某種說不出口的緣由,選擇替他瞞下。而眾人事後不起疑,是因為你接踵而至的兩劍,讓他們以為,結界是你憤怒之下不小心捅破的。」
「我本以為,這件事,是你與他一起提前合謀,因為涉及你,所以並沒有作聲。不過,再細想想,以顧流風的縝密心思,若他並沒有告訴你緣由,用你的劍招去破護山結界,順便提醒你,這是他幹的,讓你莫要聲張。這好似,也能說得過去。」
「不管如何,他的目的達到了。青昭宗其他人沒有察覺到異樣,你也確實因為有求於他,沒有揭發他。」
「所以,父尊,我想問問你。你當日發現他用你的劍招破了護山結界的時候,可意識到,他在做什麼?」容霜至條分縷析地一點點挖到這裡才頓了頓,頗有些複雜地望著他這個名義上的父親。
心裡卻是嘆了口氣,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若是知道了,又怎麼會還像現在這樣淡定?
原主的記憶里,這位父親從來都是這幅沉默寡言,冰冷如霜的樣子。對他同樣愛答不理,沒什麼感情。
可容霜至知道,書中,無濟仙尊在他被逐出宗門的時候,寧願自剖丹田,拿自己的靈力灌滿功德杯,替他求情。
更知道,原主屋內地道的盡頭,是一方枯院。人人都說無濟楠仙尊在自己道侶死後,道心已散,陷入痴妄,幾近瘋魔。卻不知道,那人在無數次悄悄落在那方院子房頂上,絕望又孤寂地凝望著那一方月亮。
無濟仙尊沒有陷入痴妄,他知道那人已死,他只是捨不得面對這人已離去的事實。
那個殘破的院子,百年前那院子裡住著的叫文瀾的弟子。自從他死後,那一劍神威,赫赫有名的無濟仙尊至此白頭,在醉花峰里百年如一日地守喪。
現在,容霜至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容寒既不願意脫去這一身喪衣,卻也只是靜靜無望地空對著月亮。
因為他的道侶,是為黎明百姓而死。行了大善,全了道心,死得其所。
當連死亡都意義匪淺的時候,似乎連不捨得都成了不該。
所以,容霜至猜,容寒定然不知道那個秘密。他眷戀百年的人,變成了一具魔屍,被埋在無憂谷,尚剩下一縷生魂,和屍體一起,被苦苦熬煎。
直到在百年之後被顧流風從他眼皮子底下挖了出來。
果然,容霜至莫名其妙的問話讓容寒一愣,一絲不苟的白衣沉重地掛在身上。眼裡終是透著股疑惑,利落答道:「本尊,不知,也不想知道。只是你為什麼會去那裡。」
「我是陰差陽錯的誤入。並無特別的原因。」容霜至坦然答道,望著容寒的樣子,突然有些於心不忍。
曾經的真相,早已經被黃土掩蓋了百年。即便生魂還在,自己鍥而不捨地將他刨出來,或許,也挽救不了那人的生命。
更或許,得到的答案,也不會如自己想的那般一樣。只會將容寒不堪回首的記憶重新提起,撕扯出淋漓的傷痛。
容霜至躊躇了一瞬,才重新開口問道:「你若是什麼都不知道,就算了。但你能不能給我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我要你一滴心頭血。」容霜至抬起眼睛,輕輕道。
「要我心頭血做什麼?」容寒皺著眉,起疑問道。「你為何知道顧流風的這麼多事。可他並非常人,你莫要去招惹他。」
「並非是為了去招惹他才要你的心頭血,我有我不能說的理由。」容霜至咬著唇,頗為心虛的望了一眼容寒,輕輕道:「從小到大我未曾求過你什麼,這一次就便當是我求你。」
容寒一愣,抿著薄唇望著容霜至清凌凌的眼睛,沒有立即說話。
他將容霜至帶回宗門,本就是陰差陽錯。只是這麼多年,容霜至也確實未曾要求過他什麼。一不留神,他已經長得這麼大了,過了求人撒嬌打滾的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