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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52:41 作者: 千里落花風
    可若不是有這個以後的劇情,連容霜至都不會記得自己房裡有紫微星陣的起陣譜這件事情。

    更不會想到,會有人利用這個陣譜給自己創造不在場證明。

    複雜的陣法在星海棋盤上推演需要極長的時間推算。這也是為何眼前這人邊思索邊落子的原因,更不必說只有起陣譜,根本就不知道後續如何推演的的紫薇星陣。

    正因為這樣的常識,古景才會想當然地相信,這人在這裡已經呆上了一天,而不是區區兩個時辰。

    多麼完美的不在場證明,在容霜至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就將自己完全摒除在了擾亂無憂谷的嫌疑之外。

    可這樣的不在場證明太過詭異,詭異到容霜至有些害怕。這人似乎將所有的事情都掌握於心,像是一條時時刻刻都在盯著獵物,伺機而動的蛇。

    「可怕嗎?」顧流風深深地望著他的眼睛。現在屋子裡已經沒有了別人,他卻沒有把容霜至放下,反而越發地貼近,慢條斯理道:「我說我不殺你。可總要提防你殺我。為了讓你不把無憂谷的事情說出去,我自然要想辦法把你閉嘴。」

    「只要你不殺我,即便你這次能攔住我,我也總有機會說出去。」容霜至害怕到說話都哽咽了,可還是繃直了脊背,冷冷道。

    「是嗎?」顧流風斜了他一眼,卻是一把放開他,起了身道:「不用嘗試用這樣沒腦子的話試探我的底線。你不會了。方才你只是沒想清楚。所有人都只是覺得今日不過是趙尚言迫不及待想要擺脫你的一場戲,卻不知道,連趙尚言都是被利用的棋子。如今我告訴別人我一直待在你房間,也算是為你舉證,你房間並無人死。否則,那外門弟子的屍體,你藏得了一時,藏不了一世。到時候種種證據指向你,你,百口莫辯。」

    這才是這人最厲害的地方,別人抓住了他的軟肋,他便要抓住別人的。不僅抓住了,還要同拉上你作為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讓他自己永遠都成為別人權衡利弊後該選擇的一方。

    他進無憂谷和自己的房間死人到底有什麼關係?沒有關係,可這人既然說了自己一上午就在這裡,那自己為了那個死人,就只能乖乖閉上嘴替他保密。

    「人又不是我殺的,我為什麼不能讓宗門,還我,清白。」容霜至心裡憋了一口氣,說話的時候舌尖抖了抖,可還是掙扎著,極為謹慎地吐出這兩個字。

    「清白?」顧流風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颳了刮容霜至的鼻子。果不其然地看到那似小梳子一般濃密的睫毛顫了一顫後才突然道:「你相信嗎?容霜至?」

    「相信若今日眾目睽睽之下,你昏迷著和外門弟子的屍體躺在一起,青昭宗會還你清白?」顧流風定定望著他道。一張臉明明清雅出塵,可那眼神卻極深,幽幽看著他,狹長的眸子裡迸出令人膽寒的銳氣,像是一柄沾過血的寶劍,危險凜冽。

    「你不會信的。」顧流風輕輕替他答道。

    「你若是相信宗門能夠還你清白,又何必這麼折騰?」

    最後一絲夕陽也無力褪去,夜色忽地湧上來,灌了這房間一屋子的涼。容霜至呆呆坐著,不置一詞,可那輕輕抖動著的睫毛訴說了他此刻的不安。

    不是他不想相信,而是他知道,這不可能。那曾經相信宗門的原主被毫不留情地拖入深淵,死無葬身之地。自己又有什麼理由去重蹈覆轍?

    「命若螻蟻,卻孤立無援,多麼可憐。屍體我幫你處理了,這段時間可要小心些,若再被人抓住,可就不一定會再遇到同我一樣更好心的人。」顧流風似乎沒了耐心,撣了撣袖子,再不管他,朝門外走去。

    第12章 知錯

    顧流風踏出容霜至屋裡的時候,日頭已快褪盡了。深黛色的山脈連著天邊的暮色似要將整個青昭宗都拽入那深深的黑夜裡。

    最後一抹殘陽里,江雪寒站在半路的一棵樹下,朝著顧流風深行了一禮,雋雅的風姿輕展在晚風裡,像是一朵自在盛放的嬌貴蘭花,從容得讓人只望他一眼便讓人覺得天遙地闊,風清雲暖,江靜月明。

    「真好。」顧流風松松蜷著手,心裡想著。他讓這棵嬌貴的蘭花開在了青昭宗里,得到的是自己一輩子都無法獲得的歲月靜好。

    「先生今日如此幫容霜至是為何?」江雪寒面直起身泠然站著問道,雖然面色平靜,可那頸肩輕展,帶著股高傲的倔強。

    「路見不平,不該仗義執言嗎?」顧流風垂著眼皮,似笑非笑道。「他受人陷害,你沒見到嗎?」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江雪寒眨眨眼,眼裡卻無一絲波瀾,淡淡道。「遇人不淑,識人不清。遭此橫禍,又能怨誰?」

    「是嗎?」顧流風挑著眉,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額角,靜靜道:「可若是我告訴你,方才你們宗那位弟子的拙劣陷阱,容霜至本能自己躲開,卻是我進了他的房間逼他只能將計就計的呢?」

    「那他還是咎由自取嗎?」顧流風望了一眼江雪寒,嘴角屈就一彎,那清潤的臉上便帶著笑。

    可熟悉顧流風的江雪寒知道,那不是笑,不過是靜水流深的水面,來掩飾心中情緒用的。只他曾經以為,在自己面前,顧流風從來不需要用這樣的表情。

    「為什麼?」江雪寒再也憋不住心中的鬱氣,深吸口氣,遲疑道:「先生從來不是好管閒事之人。此是初來青昭宗,以往並未見到過容師弟。為何要唯獨對他如此關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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