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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51:59 作者: 郎總
趙銃連忙賠禮道歉,解釋中間走得匆忙,甚至連自己班上的同學都沒有通知。
哼哼哼,戴遠征仿佛並不稀罕他的客套說辭,喉頭滾著冷笑,「那是自然,趙大公子的眼睛裡,什麼時候能盛下除了曾樓迦以外的任何人?」
趙銃從他的話里聽出千百般滋味,陰多陽少,「你是什麼意思?」
哼哼哼。
戴遠征的冷笑疾風一般抖落,「我說,你和曾樓迦的關係真是非同一般,利用他吊你回國恰到好處。」
「征哥,你今天有點不正常,」趙銃的大腦迅速消化一下對方的話意,「咱們不要老說話帶彎攜繞,你敢把話說得更清楚點嗎?」
「目中無人真是你長年積累的惡習,」戴遠征抓散梳理好的頭髮,從衣服口袋裡取出一個黑色的眼鏡戴上,「曾樓迦以前只忙著學習,我並不擔心他,不過你就從沒覺得我有一絲絲眼熟?」
「誰?」趙銃仔細打量他這粗糙的變裝術,「征哥......」
戴遠征莫名臉綠,最後提示一次,「李勛然曾提到過的。」
「啊?」趙銃冥思苦想,「誰?」
「曾經十九中里十九班的墊底......」戴遠征並非真的近視,所以戴一下又兀自取掉。
「余錚?」依稀記得李勛然身邊以前有個貌似倒貼錢的學渣跟班,在趙銃的記憶里比其他人的留影更風輕雲淡。
「算了,我料想過,你完全不會記住我這個人曾經存在過的畫面。」戴遠徵收回眼鏡,「你們家族遺傳性地善於忘卻,只會把痛苦留給無辜的人承擔。」
趙銃的頭驀地有點眩暈,以為是運動症的翻覆,伸出手指,點摁著麻脹的額角,「你怎麼換名字了?其實直接把話挑明說,更利於高效地解決問題。」
戴遠征啞笑,「咱們之間的問題,恐怕很難用最短的時間解釋清楚,只說你的父親趙登悠先生。」
「我爸?!」趙銃翹起的二郎腿倏地擺直,「戴遠征......不,余錚。」
起身,垂目,「我以前叫你一聲征哥,僅僅因為咱們年級高低立下,給你的面子而已,我看你現在已經開始胡說八道,瘋言瘋語。」
拿起自己脫掉的羽絨服,提腳欲走。
戴遠征,不,他的真名是余錚。
余錚不乏幽蠻的聲線緩緩在趙銃的背後躍起,「大概咱們上小學的時候,趙登悠曾經接手過一個地標式的古建築設計方案,應該是叫鳴凰樓吧。」
趙銃的雙腳立定,一步不能移動。
余錚繼續說,「可惜這座準備載入史冊,名垂青史的第一塔樓居然未完工先坍塌了。一時間媒體譁然,舉國震驚。」
「作為主設計師的趙登悠必定難辭其咎,不但聲名狼藉也受了不少金錢上的損失。然而他卻避免牢獄之災遠去國外避難。你身為他的獨子,絲毫沒有遭到任何形式的滋擾與謾罵,甚至在錢權的保護下成了為惡一方的校霸。試問,這社會難免太不公平了?」
趙銃緩然回首,「你是?」
「我是我是我是!!」余錚今天聽見最多的就是這兩個字,「鳴凰樓當年發生重大安全事故,施工和監理單位均被追責,我父親的建築公司正是負責鳴凰樓的施工方,責任認定後被判刑五年。」
「父親出獄後,我們一家人的生活已然毀於一旦,公司破產背負巨債,我的母親因為受不了打擊變得痴痴傻傻。」
「我在上初中的時候完全不敢與人交流,恨不能把自己隱藏在牆角里夾著尾巴喘氣,可是不行,因為我家沒錢保護我,我逃不了任何地方,只能留在原地不斷讓人在背後戳脊梁骨,罵我是蓋塌樓壓死人的豆腐人渣的兒子。」
「直到我海外開公司叔叔還清負債,才將我移居到了另一座城市,恰好在十九中,我竟看見那個囂張至極,仿佛永遠享受著眾星環繞的你。」
「你們家把趙登悠保護得太好了,把你保護得太好了,你們這些罪該萬死的人趾高氣昂地在陽光下活著笑著,而我必須得改名換姓,隱藏在名不見經傳大學裡,才能苟延殘喘地施展自己的理想。」
「分明同一座高樓的崩塌,對你們趙家毫無影響,反而扭曲了我的人生。這就叫不公平,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所以你認為鳴凰樓坍塌的責任在我父親身上嗎?」趙銃怒不可遏地指向自己,「法外無天,法律認定責任在你家的企業,難道你認為是我們家是利用了金錢關係,才把罪責轉嫁在你父親頭上嗎?」
余錚也咆哮著反擊,「我的父親絕對不會撒謊,他說做這個項目的時候因為涉及高層,所以力求每一個施工環節都做到精益求精,反而是趙登悠自恃資歷老,名氣大,在設計圖上自認從沒有出任何紕漏,與施工方欠缺溝通,甚至多次縱許設計公司的人瀆職。」
「本來在高中的時候,我接近李勛然是為了間接靠近你,哪知剛搭上線,你就因為曾樓迦的緣故搞得不人不鬼。」
「索性曾樓迦竟跟我考到了同一所大學,又把我喪失殆盡的樂趣,燃燒起了新的希望。」
趙銃的視線逐漸產生詭異的重影,引得高健的身軀站不穩當,不禁搖搖頭,怒形於色地指著他,「為什麼總提迦迦的名字,你有什麼資格提他,他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
想起什麼重要的事情,從口袋裡掏出手機,劃撥開圖冊,裡面保存一張曾樓迦與沈雅文的偷拍照,當時只覺得這照片拍得恰是時機,再看簡直就是身邊的人刻意抓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