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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51:59 作者: 郎總
    領頭的人繼續說,「據聞這次的論文大賽是有獎金可以拿的,至於多少錢應該不會太低,而你,曾樓迦,你那麼需要錢,又有人說看見你賄賂沈教授,綜上所述你的人品能高到哪裡去?」

    就是,就是……

    一群人里,有一個身穿白色衛衣的傢伙突然說著,「因為他窮唄!你們沒見他基本上就穿著一種藍襯衣,身邊連台電腦都沒有隻會去蹭別人的,每次講座記筆記都用手機,還背兩個充電寶,也不怕把自己給炸死了,還連累別人。」

    趙銃手裡翻騰的筆,驀地攥入掌心,手背青筋暴起,仿佛攥著蠻狠。

    戴遠征不知道什麼時候移動過來,摁著他的肩膀,對他搖頭示意。

    曾樓迦的五官毫無喜怒的徵兆,喉頭滾了幾滾,大大方方承認著,「沒錯,我就是傳說中那種必須自立自強才能活下去的窮鬼。」

    「咱們繪畫課的一支筆要285,尤其是針管筆繪製兩幅圖的墨線二十元就沒了,素描色彩水墨渲染工具整套要2400,一系列尺規加拷貝板,A3A4各種類型用紙,建築模型的各種材料。我在外面租著房子,大半年要7000。」

    「學建築設計究竟有多燒錢,你們難道比我還不清楚?」

    「可是我有跟誰開口借過一分錢嗎?因為必須跑校,我根本是沒有任何資格獲取獎學金,甚至連助學金我都沒有申請。」

    「假期我連打五份工但是從來沒跟任何人抱怨過辛苦,我的衣服是不很多,但是領口袖口總是洗得乾淨,熨得筆貼,穿在身上我從不覺得自己的會比任何人更加貧瘠。」

    「課堂筆記是我鑽研的智慧結晶,出賣自己的智慧成果,我完全不會有一絲羞恥。」

    「就像你說的,我都窮成這慫樣了,怎麼還會有錢給沈教授買禮物?」

    「並不是所有殺不死我的因素,都會使我更加強大,我禁受得起一切貧寒交迫,囹圄困堵,就是不准有人對我的認真生活指手畫腳。」

    一席話出自肺腑,壓抑得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甚至有幾個班裡的女生紅了眼眶。

    沉默維持了一瞬,驟而又爆發起來。

    有人道,「那……那又如何,話都是你自己說的,誰知道你有沒有給自己操一個窮苦勵志大學生的人設!」

    曾樓迦直面著面前眾人,既然質疑尚存,他是不可能最先潰敗下來,一伸手,「證據呢?叫那個看見我賄賂沈教授的人出來,我們可以當面對峙!」

    領頭的人取出手機,點擊開校園網的論壇,在閒話家常的專欄里翻找著那天過節時建築系發的聯誼活動照片,他的手指不斷地劃撥,最終定格在一張照片上。

    雙擊敲大。

    「你們看,蛛絲馬跡就在這張照片上!」

    一眾人圍著照片細細琢磨,在照片的左下角,很顯眼的位置,曾樓迦把一個方形的小禮物盒遞給沈雅文,兩個人仿佛熟絡面帶會意的微笑。

    照片中的光線,應該正是主持人報幕的空檔中最亮的時候,所以裡面的人物景都十分清晰,證明拍照的手機像素很高。

    「你們大家都看明白了嗎?拍這張照片的人,因為不好意思露面,但也不願意po在論壇上引起軒然大波,所以發微信給我,叫我代為幫忙,給今天在場的各位鑑定,到底是不是真的賄賂!」

    曾樓迦瞧一眼照片,立馬回憶起來,「那個禮物並不是賄賂,而是回答問題後得到的獎勵品。」

    有人直言不諱地質疑著,「你胡說,那天的獎品很多人都得了,沒有一個是用盒子精緻包裝的。」

    「確實是獎勵品,」曾樓迦面不改色,「組委會裡那個派獎的小姑娘,應該是大一的,她可以替我作證。」

    聽了此話,趙銃一個蹦子從講桌上躍下,「我去叫。」如果需要,他可以去女生宿舍樓里翻人。

    「那不必了,」尋事的人里有一個長得又瘦又高的平頭男生,「誰不知道你總纏著曾樓迦,你倆的關係非同一般,如果你找來的女生被你買通,她說什麼還可信嗎?」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趙銃瞪著眼睛,長指遠遠指著對方錯愕的臉,「把你的名字給我報上來,咱們一會兒再聊。」

    「怎麼,你想打我?」高個子男生擼起袖管,露出不堪一折的孱弱胳膊,「有本事你把我打成三級殘廢啊?」

    趙銃雙手合握成拳頭,進大學以後他還真怎麼沒打過人,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囂張厲害,赤手空拳就能把這白痴捏成粉碎性骨折,何必殘廢那麼輕鬆。

    遠遠的,他看見曾樓迦搖晃了眼神。

    不要。

    只好作罷重新坐在講桌上。

    事態進入白熱化地步,有人開始傾向於曾樓迦賄賂沈教授的一方,畢竟那張照片是最有力的證據。曾樓迦再拿不出證據,即將名譽掃地。

    說時遲,那時快。

    沈雅文居然駕車從自己的家裡趕回了學校,第一時間進入了四班。

    他見一群人正圍著曾樓迦一個,各個露出或輕蔑或嘲諷的極致表情,儒雅的語調旋即降了八度,「你們都在做什麼,你們是大學生還是流氓集會?!快都讓開來!不然就去請你們的班導過來!!」

    領頭的人立馬嘻嘻哈哈地換了表情,「什麼風竟然能把沈教授從家裡催來。」他意有所指地望了望面色蒼白的曾樓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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