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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51:59 作者: 郎總
    嘎……吱……

    聲音不大,卻分外悠長而詭異。

    曾樓迦洗的是冷水澡,狹小的浴室里並沒有濃重的水汽干擾,所以他很清楚地看見一隻黑黝黝的大手,一隻不知從何時伸進浴室里的大手。

    正從窗戶的夾縫裡,驀地收了出去。

    第4章 世界即是一條平行線

    是夜,十二點。

    澳大利亞第三大城市布里斯班,毗鄰南回歸線,屬亞熱帶氣候,年均日照時間7.\n5小時,故有「陽光之城」的美譽,這裡濱臨蔚藍的塔斯曼大海,潔淨的水域仿佛天堂倒影,即使炎熱的太陽西沉入海,潮熱的夏風依舊十分囂張。

    海濱成片的古老建築風格的高檔住宅區,更像是瀚海揚帆的航船,逐一排開在茵茵綠草中。

    9D虛擬實境多人對戰VR機內,幾個人正手執VR重感雷射□□,來回左躲右閃著,裡面有些是衣著光鮮的中國留學生,有些則是原住民。

    遊戲是全世界的共通語言,不分國界。

    「李勛然,你的眼珠子真該挖出來治一治了,太瞎!」

    「李勛然,你大爺,你的反射弧是不是在手術台上跟樹懶掉包了!」

    ……

    「李勛然,我跟你說,這台虛擬機不行,明天趕緊退貨!」

    趙銃扛著豬隊友李勛然,成功擊斃最後一個張牙舞爪的喪屍之後,粗魯將臉上的虛擬眼鏡扯下來,連著雷射槍撂給尚在團團轉的李勛然懷裡,翻身從遊戲區的感應台上躍下。

    他的腳略微有點跛,不過完全不影響趙銃極佳的靈活度,女傭很識相地端來了檸檬蘇打水和乾淨毛巾,他一個單手撐跳,把自己188的高大身軀,砸在彈性十足的概念型沙發里。

    「趙爺爺,趙公子,您這又是哪根筋抽住了要大發雷霆?」李勛然被趙銃罵急了,反而氣不起來,揮手將那些雇來陪玩的人打發走,接過毛巾擦拭自己汗涔涔的棕色髮絲。

    賊笑一下,逕自把毛巾緊緊摁在趙銃輪廓分明的臉龐上。

    「臭死了你!」趙銃反手把他推開,「就跟你說,你買的這玩意兒不行,在32位機上做出的辣雞,連8位機的圖像都不如,還敢標榜9D虛擬,九你爺爺!」

    「你敢罵我爺爺,」李勛然長腿一邁,照樣跨騎在沙發扶手上,一臉不甘願道,「你去年高考考成一坨屎,老媽才把你發配到布里班斯接受勞動改造,知道布里班斯以前是幹什麼的地方嗎?」

    「流放囚徒之地,我是看你孤零零一個人可憐你,刷了我爺爺的贈我黑卡,送你個遊戲機解悶的,敢罵我爺爺,信不信我爺爺用他的古董鑽石表砸你孫子!」

    他不解釋倒好,一解釋,趙銃哈哈狂笑不止,「黑卡?你確定是美國運通百夫長卡,每年最低消費要求200萬美元的無限卡?你恐怕不是個色盲吧?」

    李勛然家底十分殷厚,他爺爺又極其寵溺這個九代單傳的嫡孫,李勛然一不喜歡胡作二不喜歡非為,就喜歡花錢和跟在趙銃屁股後面嗷嗷叫,耐不住他的撒潑無賴,李家老爺子只好把人一併送到布里斯班,去拉高澳大利亞的GDP。

    李勛然努努嘴,不就區區兩百萬美元嗎?一台布加迪威龍的價格而已,他們老李家九代總共就單傳了他一個玉樹臨風的敗家子,諾大的家財還不是隨著心意糟蹋。

    他應該也是沒動腦子,或者有故意的成分,拿腳趾踢踢趙銃的小腿肚,陰陽怪氣說,「哎呀呀,不愧是雅思考了6.5的人,今年七月你就直接墨大里策馬揚鞭了,怎麼,這就看不上跟你熬夜復讀的同袍兄弟啦!」

    李勛然其實成績也不差,八月份就奔著美利堅合眾國去放飛自我。

    趙銃明顯煩了對方這種嘰嘰呱呱地聒噪模式,突然橫了一句,「小李子,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勾勾手指,李勛然側耳傾聽。

    「你陪我讀了大半年的書吧,也算是同一個坑裡蹲過……小李子,你不是喜歡我吧!」

    李勛然的臉立馬就綠了,「滾你m的蛋!」他想踹死某人,某人真機敏地像一顆彈力球,雙臂撐著沙發扶手,卷身滾到另一個沙發里。

    李勛然絕然不會放過他,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往對方身上砸。

    「喜歡你個蘋果!」

    「看上你個芭拉!」

    趙銃大叫,「榴槤,榴槤放下,別激動!」

    李勛然放下榴槤,極度不恥道,「一個曾樓迦是不是影響了你的整個世界觀,覺得只要是個男的都可以彎成鋼絲球!」他驀地閉嘴,可是來不及。

    趙銃的臉瞬間晴轉多雲,一腳踹在茶几上,晃得上面的琺瑯彩果盤跌下來砸個稀碎,女傭聞聲趕緊過來收拾。

    「警告你別跟我提這三個字,跟你絕交!」趙銃這一腳踢的厲害,微跛的腿禁不住抽疼,連他的眼神也兇惡無比,「趕緊滾回家去,最近都別過來。」

    他下了逐客令,沉著臉擅自回到臥室里躺屍。

    李勛然不敢再惹他生氣,悄悄說了句,活該做了被感情拋棄的狗,拿起機車外套灰溜溜地跑了。

    趙銃聽見門響,似乎還是不解氣,從床上翻身下來,在立式沙袋上狠狠爆揍了幾十拳,直至雙手骨節紅到瘮人。

    他本以為自己用情很淺,卻不知至深入腑。

    他怕不是喜歡曾樓迦。

    而是愛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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