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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50:43 作者: 煙貓與酒
雖然夏良壓根兒沒看他,但防不住距離和溫度一下子都拉得很近,讓他有點兒緊張。
東西很多,柳小滿又心慌意亂,收了半天也沒見收出什麼成果,只是從夏良桌上往他桌上搬,把兩人的桌子都弄得一團亂。
「你……」他想問問夏良這是要回來上課還是什麼意思,鼓著勇氣剛發了個音,李猛就回頭打斷了他。
「哎夏良,你真就這麼轉回來了啊?」李猛他們在夏良一進教室就問過他回來幹嘛了,剛才光激情扯皮了,現在想想也覺得不太真實。
「啊。」夏良一邊收著卷子一邊也大概的在翻翻看,應了李猛一聲話尾巴。
柳小滿正往桌斗里塞卷子的手使勁兒使猛了,他覺得卷子好像被他戳了個洞。
「好轉?」王朝也回過頭。
「學籍本來就在這兒沒轉走,十四中就是借讀。」夏良說。
「有點兒虧吧。」王朝跟李猛倆一通琢磨。
要是按照師資、教學質量、學習氛圍這些硬體來算,從十四中回到他們學校肯定虧。
虧得還不是一星半點兒。
夏良轉去十四中的這一年多,如果在他們學校,就算他也願意主動學習做題,得到的提升和進步都不一定有十四中的一半。
重點畢竟是重點。
當然,老媽批發似的往家給他搬名師也功不可沒。
但是兩所學校之間教學質量的懸殊,跟高考棄考比起來,就說不上虧不虧了。
夏良跟老媽提出要轉回來時,老媽久違的差點兒跟他動手。
夏良把一模的成績放在她面前:「讓我轉回去,高考我保證不會比這個低。」
雖然年前他就有這個打算,但這話真說出來他還是覺得好笑,誰家都得經歷、一點兒不稀奇的高考,在他們家硬是給折騰成了賭場壓籌碼的牛逼場面。
「你保證個屁!」老媽脫口罵了他一句,她最近很忙,可能也是因為看夏良徹底乖了,就把大部分重心又放回了公司上,這會兒是在硬壓著火氣跟他講道理,「夏良你不算小了,道理不用我跟你講,我的時間比你寶貴多了,每天屁股後面一攤子事兒,你不要最後幾個月跟我犯渾!」
「行啊。」夏良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那就別耽誤了,咱倆都別耽誤了。」
他轉身就要走,老媽氣得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來喊他:「你給我站著!」
「你什麼意思?」她過來狠狠的在夏良胳膊上扒了一把,「我不讓你回去,你還不高考了?你以為我花那麼多錢又給你轉學又給你請人是跟你鬧著玩兒呢?」
「你以為是因為你又轉學又請人我才願意坐下來學?」夏良盯著她直接反問回去。
夏良還是剛才的表情,沒什麼起伏,老媽的臉卻是一瞬間繃緊了。
「夏良。」她嘴角的肌肉很細微的顫動,儘管她在強撐著,夏良還是能看出她有些崩潰的眼神。
上次在她臉上看見類似的表情,還是他被抽一脖子血那次,老媽突然紅著眼眶說夏廣志又去公司找她要東西。
「你為什麼,從小到大一定要跟我對著幹呢?你們都……」老媽聲音壓得很嘶啞,她猛地轉過身,一邊深吸了口氣,一邊在客廳很暴躁地來回走了兩大步。
夏良很想說這個問題到底應該誰問誰?
他曾經也很想知道為什麼要給他一個這麼稀巴爛的家,後來他懶得知道了,他去姥爺家,認識了讓他覺得安心的柳小滿,結果他這個偉大的媽還要態度強硬地橫攔一刀,把他捆回這個充斥著神經質與不定時暴力的破家裡。
到底是誰在逼著他跟自己的親媽「對著幹」?
焦躁與暴力情緒的膨脹真的很壓抑,很可怕,很容易影響人。
在老媽用力踢開了茶几旁的小皮墩子時,夏良差點兒沒忍住將那句反問喊出來。
但他發現老媽只是踢開了凳子,沒有像往常一樣下一步就沖向他,她掐在腰上的手指深深的隔著衣服往下陷,指尖都白了,緊繃到有些顫抖。
夏良不知道她是從心底里對他和夏廣志的「對著幹」感到了疲憊失望,還是說,她在壓抑對自己動手的衝動。
但毫無疑問,她有了退讓的跡象。
他靠分數和高考支撐起來的單薄可笑的「籌碼」,竟然真的發揮了作用。
也許真到了高考前,老媽也像大部分正常的家長那樣,願意做出稍稍的妥協讓步。
「你可以繼續找名師,」夏良放緩了語氣,「我不白瞎你花的錢。」
「哎呀對咱們而言沒什麼虧不虧的,」李猛自己不學,琢磨不出個屁來,很無所謂地一擺手,「我樊神沒去十四中名字不也掛了半年,柳小滿不比誰都上進。」
說是這麼說,王朝還是覺得有點兒可惜,又問夏良:「不過你都轉過去了幹嘛又回來?」
柳小滿耳朵上要是長天線,這會兒都能支楞一米來長。
「踏實。」夏良還在翻手上的資料卷子,很平淡地回答。
「什麼鬼?」李猛又懵了,「誰踏實,你踏實啊?咱們食堂吃得香啊?」
「我踏實,有個人也踏實。」夏良笑了笑,隨手把卷子捲起來,往桌沿上敲了一下。
「誰啊?你姥爺?」李猛還在問,「咋你從十四中回來我還聽不懂你說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