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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48:52 作者: 之吱吱知
「這事兒鬧的不小。大晚上120聲音大,我知道了就趕緊從家裡跟過去醫院。」
老段想起來這段,還覺得歷歷在目:「急診那個大夫是個青年人,估計大半夜值班脾氣也不怎麼好。他以為我是他爸爸,顧曲玫是他媽媽,就把照的片子直接掄在我臉上。」
「說是肺炎,整個肺都白了,再晚送來一點可能就沒命了。」
「然後就在醫院住了半個多月,出院的時候中考成績都快出了,哪還趕得上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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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有一陣沒人說話。
邊隨沉默很久問:「他爸爸呢?」
老段盯著陽台上那幾盆多肉,眯了一下眼:「去美國了。」
「燒的難受的時候顧曲玫不管,潮潮還給他打了電話。但是人有時差,好傢夥,一個都沒接著。」
老段也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後來住院的時候又說不方便回來,說是那邊公司剛起步,磨不開,就給了些錢。」
「錢有什麼用啊,顧曲玫缺錢?」他嗤笑一聲。
顧曲玫是正兒八經的富家小姐,嬌慣長大,抽屜里房產證都有十幾本,壓根就不是缺錢的人。
老段把煙壓進菸灰缸里,好一會兒才緩緩說:「他媽媽也是很後悔的。」
「後來可能終於能接受自己離婚的事了,就給潮潮道歉,每天喊阿姨變著法兒的做菜煲湯,還說想讓他申請補考,不然再念一年初三吶,都行。」
「但他沒同意。」
邊隨眸色沉了沉。
他聽得出來,顧潮其實和他不一樣。
顧潮並沒那麼離經叛道,甚至原來是個安靜的好學生,成績優異又很聰明,外表出眾清爽乾淨。
甚至其實是跟他完全相反的那一類,一路校草學霸當著長大,父母長輩都如數家珍那種。
這樣的人,為什麼會不願意再考試?
「為什麼?」邊隨問。
「是啊,我也是這麼問的。」
老段回憶說:「當時他來找蚊子,然後就說要跟蚊子去一樣的俱樂部,說他也想打什麼...什麼電競。」
「喏,就是坐在陽台上那個地方。」
老段指著陽台上的小藤椅,仿佛那裡還坐著當初大病一場的人。
他記得那時候顧潮瘦的只剩單薄一層,夜風吹著窗台,T恤鼓起一個空蕩蕩的包,眸中是少年人最常見的迷茫。
對未來的迷茫。
顧潮當時一直在看那幾盆多肉。這種植物葉子肥綠很可愛,但只能很久才澆一次水,不然就會死掉。
就像是一個間期,一個循環。
「我當時就覺得不值當,多好的成績,所以我就勸他,說別跟你媽記仇,別耽誤自己的前程,等一年再中考一次,不是大不了的事兒。」
話說的太久,老段手上的煙已經燒到煙屁股,卻渾然不覺,他語氣鈍鈍的,有些生硬:「他自己不答應,說不會去考了。」
「他說如果去考了,就是輸了。」
「輸了?」邊隨微詫。
「嗯,他當時說,如果還是考進最好的高中,最好的班級,一樣的學習。那顧曲玫就會覺得什麼都沒影響。」
「那她就會和以前的時候一樣,還不長記性。」
中午只有稀少一點太陽從雲里冒出來,被冷風一刮,又受不了的縮回去,留下一片陰翳。
也許是這句話里的意思有點讓人難以思考,客廳里好一會兒都只有菸灰抖下去的聲音。
稀碎,沉寂。
最後還是老段先開了口:「他這個孩子,其實很犟的。」
邊隨可能還在消化那句話里的意思,一時間很難有反應。
老段也不叫他,後面的話更像是自言自語的抱怨。
「也算有點用,估計他媽媽這次是真的後悔了,這兩年都收斂著性子,也想辦法彌補,說是自己錯了。」
「但這種事就是這樣,發生了沒有誰是不後悔的,會好聲好氣的想要獲得原諒。那又怎麼樣呢?」
「內疚不過是個窟窿,填著填著就滿了,那種人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總有一天還得再挖開。有一次就有下一次,誰知道什麼時候是他娘的最後一次。」
老段克制了一下情緒,繞回最開始的話:「所以說,我一直不同意他回家。起初你說是顧曲玫讓你來照顧他,我還不太放心。」
「但我也不是瞎子,當保安的什麼人沒見過,我看得出來,你對潮潮是好的,才跟你瞎掰扯這些。」
老段直接道:「如果顧曲玫說他想回去,那一定不是真的。他要是跟你犟,那肯定是鑽了什麼牛角尖,小屁孩就這樣。」
「你讓著他,他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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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隨沉默著,沒說話。
他原本有很多話想說,但此刻又覺得那些話拿出來不過是時過境遷的說咸道淡,並沒什麼意義,也改變不了什麼。
他最後只應了聲:「嗯。」
老段看他這樣子,知道他應該是不會再跟小孩生氣,便放下心來,想說點輕鬆的緩和氣氛:「他比蚊子還小大半年,當時年齡差點,還是我讓對門的給他弄了張身份證才成事兒簽上合約。」
「哎呀,你不知道,我那時候心裡虛的慌,生怕耽誤他一輩子。畢竟他不像蚊子啊,是真感興趣,一天不玩就手癢。」
「再說學習好,那不代表幹什麼都好。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後不後悔,覺得當時太衝動,但他那個時候突然要走這條路,其實就是黑摸摸的,也看不見以後長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