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妖不可恕

    「鍾伯父怎會突然間想來這？」高天駿問。

    「他這兩天到香港談個項目，我是跟他說過一下辦派對的事，但沒想到他會臨時改變行程飛這來了。」鍾凱琳小小聲解釋。

    「哦，那他見我們倆是要談什麼重要事？」高天駿繼續問。

    「也沒什麼吧？就是見個面，拉拉家常……老人家嘛，應該都這樣吧。」鍾凱琳言不由衷地說。

    我懶得動，就那樣靜靜坐在那裡，遠眺眼前這一片原本以為是大海，實際是引流內海灣的水面。

    這回我可沒有刻意偷聽他們說話，我既不躲也不閃，由得他們自個兒發現我。

    鍾凱琳的電話響了，高天駿說，「我到外面抽支煙。」說完，徑直來推開趟門。

    同時鐘凱琳接起電話來，「奕宸，什麼事？」

    高天駿出來的時候見到我好像猛然一驚，輕輕倒抽了一口氣，回頭看看門裡的鐘凱琳，順手推關上門。

    書房裡鍾凱琳的聲音透過門窗縫隙傳出來，「……嗯嗯，我沒見過她呀，不過你著什麼急呢，黛兒那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會無端端不見了？或者她回房間睡了吧，嗯，我爸馬上要到了，我另有電話進來，先這樣。」

    都沒有退路了，我還是坐在那裡好了，索性伸長了雙腿，享受片刻靜謐又清冽的夜風。

    在半明半暗中，高天駿很快回復了冷靜，那一道挺拔的身影像解去了冰封似的，走去倚著欄杆，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和打火機，優雅地點燃、抽吸。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再看我，當我透明空氣一樣。

    心臟傳來陣陣抽疼，腦袋瓜有點脹重，我咬著唇，也不看他，手捏住了沙發椅的扶手。

    「天駿！」鍾凱琳已經接完了第二通電話，揚聲喊出來，「我爸到了。」

    高天駿手指一彈，往欄杆外彈掉手中煙，迅速回過身走到趟門邊，拉開一條縫回應鐘凱琳，「哦，你先下去，我馬上來。」

    「那，你快點下來啊。」鍾凱琳應了聲之後去開了門走了。

    我轉過臉，看著高天駿霍地合上趟門，一步一步走到我跟前蹲下身。

    我平視著他緊繃的俊臉，默默看著他凌厲的劍眉跳了跳，心頭的疼化為酸酸脹脹的痛。

    「你躲在這裡幹嘛？」他啞聲問，語氣裡帶著焦灼。

    「我沒有躲，光明正大的坐在這裡賞夜風賞海景。」我為自己辯駁，眼眶沒來由的泛起一陣潮熱。

    高天駿僵了僵，盯著我緩緩伸出大手，我控制不住地輕顫了下，吸入一口涼氣閉上了眼睛。

    感覺他的指腹輕輕撫過我的臉頰落到我唇上反覆碾壓，忽然一股菸草味沉沉壓撲下來，他封堵住我！

    這個吻兇猛又急迫，他吮咬幾下我唇角就挑開齒縫進來逮住舌尖狠狠拖嘬，讓我無從抗拒只能軟在他懷裡。

    強有力的吮吞引發了我一陣陣眩暈，靈魂像是被卷進一個強勢的漩渦里，被吸走吸壓，我在窒息中伸手想推開他，最後卻變成了抓住他西裝衣襟。

    我的理智說，齊黛你夠了！快點推開他！

    我的靈魂和身體卻說，我想他我要他，我愛他……

    就這樣死在熱吻之中吧，一了百了，我暈暈乎乎的想著，下一秒，高天駿便放開了我，把我摁到他急劇起伏的胸肩上。

    「黛兒……」他的嗓音啞得很可怕，像是在跟什麼掙扎似的擠著聲音往下說，「你不能留在這裡，起來，我帶你出去。」

    他說話的時候，原本掌住我後腦勺的大手捏成了拳頭落下來攥住我手腕，高大的身軀站起來也拉起了我。

    連摟帶拽把我弄出陽台穿過書房來到門邊，他在我耳邊說，「我先出去，你在這裡等我提示再出來。」

    我還處在怔忪狀態中定定看著他，他沒聽到我回應便皺眉垂眸看我，然後像困獸一樣咬咬牙又將我抱住，唇落下來還緊緊貼著我，囁嚅道，「你這個妖女，真不知道哪來的本事讓我放不開你？」

    嗡嗡！他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把我的神思一下子拉回來了！

    看著他鬆開我，急急地掏出手機，我後知後覺到眼前的危險。

    深深吸入一口氣，我努力鎮定下來，抓住他的手臂大力搖晃，「你快走吧！」

    「終於清醒了？」他捏捏我的下巴，在得到我肯定的眼神後，才點點頭然後迅速放開我擰了門把閃身出去。

    可是，我們行動得太遲了，門開合的瞬間我聽到了樓梯口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高天駿還沒關上門，鍾凱琳的聲音已經脆生生地喊他，「天駿！」

    我趕緊的跑往陽台，這回可真是刻意躲避了，貼在最邊上的牆體上，腰抵住欄杆一動不敢動。

    他們走進了書房，坐下來問候寒暄，果然是一副扯閒話拉家常的態勢。

    等芳姨送上茶點，退出書房後，鍾總才把話題扯到正經點子上。

    「天駿，我這次特意繞過來，是想跟你和凱琳說——」渾厚的嗓音頓了頓，又響起，「你倆年紀也不小了，該是時候成家立業啦。」

    我僵住，連呼吸都忘了，雖然知道鍾凱琳她爸這麼晚了還趕過來肯定有什麼重要事找他們商量，但沒想到竟是催婚！

    因為高天駿遲遲沒有答話，書房裡頭的氣氛也是一片凝滯。

    鍾凱琳尷尬地出聲打破沉默，「爸，您怎麼突然間——」

    鍾總輕聲喝斥她，「都二十八了還不想著結婚的事？還想拖到什麼時候？更何況偉旌和我也定下了意向想要你們倆儘快確定關係。」

    他明著罵女兒，實際上是在威脅逼迫高天駿！

    我揪著心，忍不住伸長了頸子隔著窗玻璃透過簾縫往裡張望，只見高天駿略繃著俊臉，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目光平視著前方卻誰也沒有看。

    簾縫的角度太窄，我看不到鍾氏兩父女的表情，估計他們也在盯著高天駿，等他表態。

    高天駿的雙眸緩緩移動，感覺是落到了鍾總身上，他啞著嗓音說，「結婚的事過兩年再說吧，男人三十而立，我之前對家父說得很清楚了，想再全力以赴打拼兩年之後再談婚論嫁的。」

    他的婉拒，令凝滯的氛圍更緊繃。

    「天駿，你！」鍾總氣結，聲音也驟然戛止。

    「爸。」鍾凱琳快快打起圓場，柔聲說道，「兩年時間並不長，不要著急啦，天駿說得對，我們都需要在南邊這裡打拼一下事業，到時候水到渠成再結婚不更好嗎？」

    「……嗯！」鍾總不情不願地哼了聲以示接受，「話又說回來了，你倆即使不那麼快結婚，訂婚確定關係也是要的吧？」

    這樣的催逼，等於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這樣吧，鍾伯父，給我點時間跟家裡長輩商量一下。」高天駿終於回復道。

    早料到結果會是這樣的，可我還是猛然打了個寒顫，覺得空曠的陽台變成了冰窖，那夜風吹得我遍體生寒，耳膜嗡嗡作響！

    再也聽不清楚書房裡的三個人後面說了些什麼，我只覺得眼睛裡頭澀澀鹹鹹的漬得眼眶刺痛。

    前後大約半個小時，這場夜催婚的戲碼落了幕。

    書房裡燈光熄滅，門關上，好久都沒有動靜。

    黑暗裡，我勾勾嘴角對自己蒼白地笑笑，為什麼還要死心不息呢？還要期望我在這個男人心裡頭能占分量呢？

    我何德何能，能讓他因為我而拋棄大好的光明前途來跟我雙宿雙棲啊？

    他娶了鍾凱琳，馬上可以擁有馳騁京城、廝殺商界、獨攬高家財產的能力。

    要不退而求其次娶許珊珊也比我強千萬倍，他又憑什麼會不切實際地跟我在一起？

    不管他愛不愛我，有沒有當我是玩物，已經不重要了。

    走吧，走吧！回到樓下去完全我未競的應酬角色！

    我拖著腳步去開了陽台趟門，卻倏地收住腳步，因為房門開了開，一個高大的男性身影閃了進來。

    潛意識裡認為他是高天駿，我拉黑了臉兒急步繞過迎面而來的他。

    「齊小姐！」大手撈過來，一把揪著我的手臂，秦光明喊住我。

    怎會是他？我陡地盯緊他。

    「到外面去。」秦光明收緊臂力，拉我重新走出陽台。

    我輕輕甩開他，雙手撐在欄杆上，「……高天駿呢？」

    「駿少和鍾小姐去送鍾總了。」秦光明蹙眉，壓低聲音說，「時間緊迫，我長話短說，喏，這是你的戶口簿以及重辦的證件。」

    他把一個牛皮信封塞到我手裡，我接過手不耐地催促，「快說吧，他們正找我呢。」

    「好！」秦光明斬釘截鐵地說道，「你不要再跟駿少糾纏下去了！」

    哈！我和高天駿的感情事竟要他這個第三者來指手劃腳？

    我瞠視著他，「是高天駿讓你來傳話的嗎？」

    秦光明目光炯炯的回視我，「不是！」

    「那你有什麼資格來跟我說這些？」我眉心劇跳了下，尖著嗓音質問他。

    秦光明濃眉狠擰，「就憑我出生入死跟隨他多年，我認為我有資格站在這跟你說個明白透徹！」

    「出生入死」四個份量很重的字鏗鏘有力地砸下來，成功讓我閉上了嘴巴。

    秦光明嗓音嗡嗡的繼續說道，「兩年前，他在南寧追求你，可你不識好歹拒絕了他！你自動放棄了跟他比翼雙飛的唯一一次機會，所以後來落得個家破人亡就怨不得誰了！」

    我的心臟瞬間被提到了舌尖上，秦光明都知道我和高天駿的恩恩怨怨，怪不得他對我的態度那麼冰冷，不像鄭維那樣比較和善。

    抖著手把被風吹亂的頭髮別到耳後，我保持著沉默讓他往下說。

    秦光明咬牙切齒道，「齊黛，不要試圖去動搖他干擾他！不要用你這副……裝作無辜清純的樣子去迷惑他！否則別怪我清肅了你這個妖孽！」

    我閉上了眼睛，心裡重重嘆了一口氣，唉！他把我歸類為妖孽！而高天駿總是喊我妖女！

    我真有那麼妖不可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