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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0:09:34 作者: 茶暖不思
    「蘇小姐大約是在生氣。」

    「氣什麼?」

    沉吟片刻,徐界猜想:「或許,是因為蘇小姐有求於您,您沒答應。」

    賀司嶼微微皺起眉頭。

    他幾時說不管她了?

    徐界冒著風險,再多言了一句:「要不您有空了……哄哄?」

    到琴房後,蘇稚杳就給Saria回復過去一封郵件,告訴她,自己決定要參加薩爾茲堡國際鋼琴比賽。

    不管能否簽約DM,多經歷比賽總不是壞事。

    蘇稚杳剛剛在緊要關頭失去骨氣,她寧願賀司嶼對自己愛搭不理,這樣她蓄意接近也會少一點心理負擔,不像現在,時刻令她感到自己喪盡天良。

    她可真是個乖孩子。

    蘇稚杳埋在鋼琴上唉聲嘆氣,頹唐幾分鐘後,她深吸一口氣,打起精神開始練琴。

    同Saria學琴的這一個月,蘇稚杳習得很多過去不曾領悟到的演奏技巧以及情感處理,那些都是前輩寶貴的獨家經驗,是在學校里學不到的東西。

    她說晚上不用接她,是因為她知道自己今天會練得很晚。

    那天下午,賀司嶼都在家裡書房。

    他有兩個重要的國外線上會議,沒必要去分公司。

    忙碌中的時間總是快得一眨眼,不知不覺,夜色已深,書房裡這般安靜,只有項目書的翻頁和鋼筆的沙沙聲,以及外頭淅淅瀝瀝的雨。

    二窈趴在他腿上睡覺,有時會發出舒服的咕嚕。

    處理完手頭工作,賀司嶼沉出一聲疲頓的鼻息,擱下鋼筆,終於有空去看一旁的手機。

    屏幕顯示時間。

    21:30

    賀司嶼眸光微動,把二窈放到椅面,自己起身走出書房,才發現客廳和客臥都靜悄悄的,她不在。

    這個點還沒回,有些反常。

    賀司嶼沉著眸色思考短瞬,過去一通電話,畢竟是女孩子,無論出於何種立場,他都需要確認她的安全,尤其當時還是個雨夜。

    但這通電話無人接通。

    又打了兩通,依舊沒有人接。

    賀司嶼臉色漸漸陰沉下去,不假思索撈過玄關上的鑰匙,去到車庫,開出那台銀灰色帕加尼。

    他很少自己開車。

    永椿街這一片,一到晚上就冷清得很,雨珠子斷斷續續下墜,落在玻璃窗上匯聚交融,再被雨刮器刷走,帕加尼暢通無阻,開過空曠的街區,一路濺起飛花。

    車子在琴房前靠邊停下。

    駕駛座的門自動升起,撐出一把黑傘。

    賀司嶼下車剛走出幾步,就隔著人行道,望見了走出那棟洋房的人。

    方入孟春,雨夜絲絲涼意的,她下巴縮在高領里,雙手藏到大衣口袋,也許是在等蘇家的司機,她不慌不忙,慢悠悠地向外走到廊檐下。

    賀司嶼在看到她安全的那一秒頓住腳步。

    他停留在原地,但蘇稚杳一揚頭就瞧見了他,他一身筆挺的西服,一把黑色大傘,金絲眼鏡架在鼻樑沒有摘下,頎長挺立的身形站在雨中,格外顯眼。

    蘇稚杳驀地梗直脖頸,睜大眼睛,目光越過雨幕,茫然地和他遙遙對望。

    時空一瞬間呈相對靜止。

    只有勻速墜落的雨,啪嗒啪嗒,在一處處小水灘濺出圈圈波紋。

    一段冗長過去,蘇稚杳恍然間回魂,雙手遮到額前,忙不迭朝他跑過去。

    「我不是說過不用接嗎?」蘇稚杳在他的傘下站定,仰起臉,輕喘著問。

    賀司嶼聲音壓得低沉:「手機呢?」

    「這裡呀。」蘇稚杳拍拍大衣口袋,見他神情嚴肅,她若有所思:「怎麼了,你給我電話了嗎?我剛都在練琴,靜音了。」

    「有事嗎?」她不諳地眨眨眼。

    賀司嶼眉宇微微鬆開,沒多言,只下巴往車子的方向抬了下:「沒事,上車。」

    說著,他手裡的傘往前移,示意她拿著。

    蘇稚杳卻怔住一下,沒去接,不自然地偏開視線,溫溫吞吞說:「要不然你先走吧,楊叔都來接我了,馬上就到。」

    她有點怕聽到,他是特意過來接自己的,這會讓她心理上更無法面對他。

    賀司嶼猜不到她真實的心思,見她別過臉去,人扭扭捏捏,態度連平時半分的熱情都沒有,不由想起下午徐界的話。

    真在生他的氣?

    賀司嶼看著她臉,手臂突然往回一收,傘面離開,雨水跌落到頭頂,蘇稚杳驚呼一聲,往傘下縮,一下子和他的距離拉得極近。

    近到能隱約感受到男人由上而下帶出的熱息。

    蘇稚杳迷惘仰頭去看他。

    「上車。」他語氣平穩,不容置疑。

    蘇稚杳一時沒反應過來,還呆愣著,沒有依他言,賀司嶼等不及她反應,傘又是往後一移。

    這回,傘面是一點都遮不住她了。

    幾滴涼絲絲的水珠滑落進後頸,蘇稚杳下意識想躲,往前一邁,冷不防撞進了他懷裡,柔軟貼上了他那片結實。

    等再想退開的時候,蘇稚杳發現這人壞得要死,只用傘沿遮在彼此的一小部分。

    雨水淅瀝四濺,她半步都退不開。

    蘇稚杳雙手攥著他腰側的西裝,心跳驟亂不止,低低嗔怨:「淋到了……」

    男人卻不搭她的話,似乎是確定她乖乖不亂動,就不會沾到水。

    他徐徐出聲,慢條斯理的嗓音自她頭頂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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