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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0:09:34 作者: 茶暖不思
蘇稚杳的鋼琴課,一直上到二月份,隨著Saria回奧地利的行程到來,在臨近中旬的時候結束。
期間,賀司嶼時常回港區,又隔三差五飛往國外,在京市的時間並不算很多。
蘇稚杳還是那樣,白天練琴,晚上回梵璽。
賀司嶼不在的時候,蘇稚杳每天都在琢磨想辦法說服他出面幫自己解約,等到他在了,她又懦弱了,坦然不起來,良心矛盾地受著自我譴責。
就這麼拖沓到了Saria回奧地利前的那個中午,蘇稚杳邀請Saria共進午餐。
課堂外,Saria是個特別溫柔可親的老人,她抱住蘇稚杳,親熱地貼了貼她臉頰,感謝她為自己踐行。
蘇稚杳回擁她,笑笑說,用中國話來講,這算謝師宴。
前一天賀司嶼正好回了京市,作為牽橋搭線的人,天時地利,這頓午餐他無疑要在場。
法式餐廳復古典雅,歐式拱窗彩繪玻璃,中央區域有美麗的洋裙女人夾著小提琴傾情拉奏。
午餐很愉快,一旦脫離專業,Saria就和朋友一樣同她閒聊,說了不少鋼琴界的趣事,比如某位出名的鋼琴家有吃凱撒麵包一定要切到一百零五克的怪癖。
蘇稚杳頻頻被逗笑,有時嘴裡含著牛肉,只能憋著,笑意從眼睛裡淌出來,桃花形的眸子亮得晃晃漾漾,比賀司嶼杯子裡的紅酒還醉人。
她笑,他便抿一口酒,目光不著痕跡地掠過。
午餐尾聲,Saria提到她的經紀公司,搖頭嘆氣,眉眼間儘是遺憾:「親愛的杳杳,我認為你值得更優秀的公司,DM內部會為每屆薩爾茲堡國際比賽的金銀獎遞出橄欖枝,新一屆賽事就在今年四月,你應該去試一試。」
蘇稚杳眸光忽亮,心血沸騰了下,但心潮只澎湃了兩三秒,就偃旗息鼓,萎靡了下去。
她還被程娛的合同束縛著。
「我可以為你寫一封推薦信,如果你願意的話,明天之前告訴我。」Saria最後說。
與Saria分別後,賀司嶼回分公司,順路送蘇稚杳去琴房。
那是個陰雨天,雨下得人心情也陰沉沉。
蘇稚杳一直在想解約和比賽的事,靠窗望著外面的雨,想得入迷,車在琴房那棟洋樓前停下了都渾然不覺。
「在想什麼?」
耳邊落下男人磁性的嗓音,溫溫沉沉的,勾得蘇稚杳心一顫,恍然回過神。
她一時沒緩明白,磕磕巴巴著,就把實話說出了口:「我在想,要不要報名薩爾茲堡國際比賽,明天前得回復Saria前輩。」
賀司嶼瞧她一眼,不理解這麼點事值得她苦惱這麼久,但他心情似乎不錯,神情透著幾分懶散:「沒勇氣?」
怎麼可能。
蘇稚杳抬頭,撞上他視線。
他那雙長眸漆黑得,像深邃的海底,無盡的蒼穹,萬丈的深淵,蘇稚杳覺得自己要被卷進去,萬劫不復。
但她抑制不住隱隱作動的心思。
唯一的開瓶器就在眼前,只需要借用一下,就能輕輕鬆鬆打開手上這瓶砸都砸不開的紅酒,所以為什麼不用它,非要自己強行硬拔瓶塞,明知是徒勞一場。
原來這就是誘惑的感覺。
原來意欲也有成癮性。
蘇稚杳指尖悄悄掐了下手心,良知被欲望覆沒,輕輕出聲:「我和程娛的合約還在有效期,就算有機會,也是不能和DM簽約的……」
賀司嶼挑了下眉:「解個約,很難麼?」
「對我很難。」
四目相對,兩人都靜默住。
蘇稚杳望著他,胸腔深長地起伏了下,心跳著,試探他意思:「賀司嶼,我知道商人無利不圖,但你有沒有可能,偶爾也會做做舉手之勞的事情?」
「不會。」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沒有遲疑。
蘇稚杳心一下沉到谷底,頹頹喪喪地小聲自惱:「再怎麼對你撒嬌都沒用嗎?」
賀司嶼微怔,眼波有一絲微乎其微的閃爍,詫異自己居然在這種問題上有所動容。
半晌不見他回答,就在蘇稚杳以為他又是以沉默回應,低下頭時,耳畔傳來他的聲音。
低沉的,深雋的。
「要看是誰。」
他這句話太要命,完全是在引誘她犯罪,並且成功了。蘇稚杳微涼的心復又回溫,抬頭再次望進他雙眸,用她澄澈又如絲勾人的桃花眼。
「我呢?」她本能問。
賀司嶼把她籠罩在目光里,靜視幾秒,他語氣不經意間放得很低緩:「你可以試試。」
在那短短几秒的時間裡,蘇稚杳腦中閃過無數他的反應,想到他可能直白說沒用,可能會不可置否,也可能是一哂而過,唯獨沒想到他會說
你可以試試。
她聲音突然哽在喉嚨。
如同忍過一陣毒.癮,人漸漸恢復清醒和理智,蘇稚杳心跳難平,躲開和他對視:「我去練琴了,晚上不用接我。」
丟下這句話後,她就匆匆下車奔往琴房,傘都沒拿。
車窗外她背影消失在洋房門口,賀司嶼眼中的不解逐漸濃重,莫名她突然跑掉。
想不通女孩子的心思。
「先生,走嗎?」
賀司嶼沒回答徐界的話,視線還沒從窗外收回,聲音沉沉的:「她怎麼了?」
沒料到他會這麼問,徐界愣住,尋思著方才那段對話並無嚴重問題,頂多態度冷淡了些,不過他一貫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