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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0:09:34 作者: 茶暖不思
    不知不覺多看了會兒,賀司嶼目光從她臉上移開,回身走向客廳。

    「自己關。」

    玄關櫃不算特別高,跳倒是也能跳下來,但抱著貓,蘇稚杳不太想跳,不假思索喊住他:「賀司嶼。」

    賀司嶼回眸。

    「我下不去……」她聲音很輕軟,聽著還挺委屈。

    端詳她片刻,賀司嶼慢慢悠悠走回去。

    見他過來了,蘇稚杳立刻坐直,身子稍微往前傾了傾,都做好了被他抱下去的準備。

    結果他人是到眼前了,也對她伸出了手,卻是探入她懷中,抱走了布偶貓。

    蘇稚杳目定口呆。

    再回神,他背影已經走遠。

    眼裡只有貓,她這麼大個人看不見嗎?

    蘇稚杳癟癟唇,一邊嘀嘀咕咕地吐槽,一邊抻腿夠地,扒著櫃面滑下去。

    賀司嶼耳聰,身後她小聲絮叨的怨念聲,他聽了個零散,幾乎能拼湊出意思。

    大約是在抱怨他一點兒人情味都沒有。

    賀司嶼抬了下唇,若無其事坐到客廳沙發,臂彎里的雙色布偶貓放落到腿上。

    它確實很乖,還是只幼貓,正是黏人的月份,被抱著不掙扎,放下了也是圈起身子,綿軟的腦袋擱到前爪,在他腿上聽話地趴著,滿足地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和物,就算是見過,賀司嶼通常也是漠然置之,不會放在心上。

    但這小貓,他倒是有印象。

    應該是那夜,跳上花壇親近他的那隻。

    其實讓賀司嶼記憶深刻的不是貓,而是當時撫摸過小貓後,隨意一回頭,看見的人。

    小姑娘戴著白絨絨的貝雷帽,毛衣領子高到下巴,呼吸帶出薄薄的白霧,雪色朦朧間,她站在街燈下,透明傘面落著橘光破碎的光影。

    傘下那張臉,和奶貓一樣,有種懵稚的可愛。

    那天他和盛三聚了一下午,陪著喝了點酒,望見那女孩子的瞬間,無意產生了幾秒錯覺。

    以為他掌下那隻白貓,在雪夜的盡頭化作了人形。

    尚未從中清醒,她就在眼前跑掉了。

    那慌裡慌張的模樣,賀司嶼當她是認出自己就是兩年前紐約別墅嚇唬她的壞人,但沒在意,放下手機回到包廂。

    沒想到一小時後又在國貿見到她。

    才意識到,她壓根不記得,把他的樣子忘得一乾二淨。

    看她被嚇得狠了,這事他索性也就沒提。

    賀司嶼慵懶靠進沙發里,手掌揉到布偶腦袋,毛髮稠厚,柔軟得不行,它腦袋順從地往上頂,去蹭他的掌心,喵嗚出奶聲。

    身後「吧嗒」一聲。

    是她關上門的動靜。

    接著一陣窸窣,再是鞋底趿拉過瓷磚的響聲,能聽得出,她已經輕車熟路地換上拖鞋,往這邊過來了。

    「你看,它可乖了。」

    女孩子溫溫順順的聲音出現在前方,賀司嶼漆黑的眸子自下而上掠過去,見她唇紅齒白,笑得格外好看:「你養它吧。」

    賀司嶼品了品她的話,領悟到用意,抬了一下眉骨:「你的感謝,就是送我一隻貓?」

    蘇稚杳咬住一點唇,慢慢垂下頭,雙手背到後腰,捏著手指,弱下聲。

    「我猜你喜歡……」

    又是這犯錯後認慫的表情,不是真慫,裝乖的成分更多,語氣很輕,用這種半是撒嬌半是委屈的口吻對你說話,真的是叫人很難生出一絲脾氣。

    「我沒這閒工夫。」賀司嶼駁回她話,但語氣溫和了幾分。

    蘇稚杳頓時換上笑容,眼睛亮得水涔涔:「這你不用擔心,我都想好了,你不在京市的時候,我過來照顧它。」

    打他主意打得是越發得心應手了。

    賀司嶼鼻息透出一聲懶散的笑,似是而非地問:「我現在是該誇你善解人意麼?」

    這話惹得蘇稚杳輕輕笑出了聲。

    她知道自己心裡那點小九九是逃不過他的眼的,但勝在他不計較。

    蘇稚杳曲腿坐到他旁邊:「貓貓的日常用品寵物館等會兒就送過來,它肯定會乖乖聽話,不吵到你。」

    「對不對呀妹妹……」她俯身去逗貓。

    她前不久燙熱的雙頰還有些許餘溫,暈著一層薄紅,說起話來柔聲柔氣,足以讓人心軟。

    賀司嶼懶得在這種小事上消磨,見她樂在其中,漫不經心吐出兩個字:「隨你。」

    在他這裡養只小寵物,他倒也不排斥,總歸可有可無就是了。

    蘇稚杳驚喜地仰起臉。

    「你答應了?」她笑意從眼底漾到眉梢,聲音愉快地抬高了幾分貝:「那我明天就搬過來住!」

    賀司嶼頓兩秒,瞥過去:「搬哪住?」

    男人濃眉之下那雙鷹隼般的眼神罩住她,蘇稚杳瑟縮了下,虛聲呢喃:「這裡……」

    賀司嶼眯起眼睛。

    「是為了照顧妹妹。」為了聽上去在理,她提高音量,有了不太多的一點硬氣。

    小姑娘找藉口的本事真的不高明。

    偏偏每回明知她是別有用心,他還都能莫名其妙被套進去。

    「我看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

    「這種假話我不想聽。」

    男人低沉的嗓音自帶命令感和不容置疑的壓迫,蘇稚杳哽塞片刻,乾巴巴地從唇間擠出聲音,老實交代:「我準備離家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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