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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0:09:34 作者: 茶暖不思
程覺卻不見氣餒,甚至因她甜蜜的嗓音喚了聲他名字,還有幾分回味:「你不喜歡我,那一定是我追得還不夠,沒能打動你。」
「……」
他倚近:「乖乖,就這麼說吧,任何人追走你,我都會挖空心思再把你搶回來。」
蘇稚杳幾度無話可說。
程覺哼了一聲,又帶著輕蔑說了句不實際的話,烘托自己的義無反顧:「除非你是跟我賀叔好了,我還隨十個億呢!」
一想到那個冷漠的男人就煩。
蘇稚杳沒心情搭理了,接過毛毯,讓小茸坐到自己前面的座位,然後側身一趟,蓋上毯子睡了,當程覺不存在。
一路上程覺倒還算安靜,沒怎麼吵她。
蘇稚杳睡睡醒醒,迷糊到飛機落地,再睜開眼,舷窗外的天已經暗成了深好幾度的墨藍色,像陷落在深海里。
「乖乖你醒啦?晚上想吃什麼?」
假如不是兩家人對他們的婚事催得緊,蘇稚杳其實也不討厭程覺,但當時她只希望自己能短暫失聰。
礙於不想被逼得更緊,她沒太給程覺臉色,靜靜回答:「酒店叫餐。」
蘇稚杳下榻在中西區的五星酒店,位於九龍黃金地段,臨近商業區,周邊就是購物中心,觀景層還能望見維多利亞港。
原本她是打算出來逛逛,感受感受被譽為世界之最的港區夜景,體驗當地多彩的夜生活。
其實很小的時候,她有來過這裡,那時是來旅遊的,爸爸媽媽都在。
闊別十餘年,港區變化很大。
山河已秋,人各東西,人物皆非。
她很想去一條舊巷子,找找那家雪糕店還在不在,那是她第一次和爸爸媽媽一起,吃到海鹽椰奶雪糕的地方。
可惜程覺死皮賴臉地跟她到酒店,還在她隔壁開了套間,比狗皮膏藥還難甩掉。
最後蘇稚杳只想在酒店待著了。
距離藝術節開幕還有兩天,白天她找家琴房練琴,入夜就回酒店,半句閒話都不多聊。
程大少爺倒是頗有耐心,仿佛這趟過來真是單純為了保護她,從叫餐到出行也安排得妥妥噹噹,把小茸的活都搶完了。
到藝術節開幕前一晚。
蘇稚杳終於還是沒忍住。
等聽見隔壁房門一關響,程覺進了他自己的套間,蘇稚杳就馬上隨便裹上一件厚絨長外套,怕驚動到他,所以沒叫小茸,自己悄無聲息地出了酒店。
經過外面的總花壇,身後骨碌一聲,有鵝卵石被踢得滾動的聲響。
還以為是程覺又跟上來了。
不耐煩回頭,空空蕩蕩,路燈下只有散尾葵婆娑的影子,沒有人。
蘇稚杳鬆了眉。
港區街景和京市有著一種很相似的新舊矛盾,幢幢嶄新的摩天大廈拔地而起,錯落密集,可高樓的陰影底下,隨處可見縱橫在舊巷裡的筒子樓。
鏽蝕的防盜鐵門,小廣告貼得方寸不露的水泥牆,近大道的地方要亮堂些,外牆側掛出許多復古的紅綠店名燈牌,橫豎擁擠不一。
蘇稚杳只是想在這片久違的土地走一走,透透氣,卻沒想到,那家雪糕店居然還在。
舊牆上綠茸茸的青苔,生在這處那處,店門外橫出一塊掛牌,亮著字。
【雪條鋪】
她驚喜地走進去,店裡一點兒沒變,三兩張木椅子,一台老式冰櫃,只是明顯陳舊了。
店主也從當年的帥大叔成了灰發小老頭。
「要一支海鹽椰奶味的,師傅。」蘇稚杳指指冰櫃裡藍色包裝的那堆。
老爺爺把雪糕遞過去,透過下滑的老花鏡看著她說:「天咁冷,囡囡慢啲食,雪條唔會融啦。」
聲音里一如既往的溫和,仿佛讓時間突然有了實感,那一刻,她清晰感受到十餘年時光真實的流逝。
其實沒聽懂意思,但蘇稚杳還是對他笑了。
舊巷子很冷清,路也昏暗,蘇稚杳沒打算逗留,冰手的雪糕塞進外套厚口袋裡,心滿意足地準備回酒店,結束短暫的故地重遊。
穿堂風刺臉,四周越發靜得詭異。
後知後覺感到一絲心慌,蘇稚杳攏緊外套,加快步子。
幾平方的窄道橫七豎八地停滿破舊自行車,不易通行,蘇稚杳想邁過去。
看路時一低頭,後方有雙似曾相識的棕皮男士馬丁靴,無聲無息出現在她的餘光里。
陡然間,她感覺這是曾在和平大院停車場裡尾隨她的人……
難道他不遠萬里,都跟蹤她到港區了?
蘇稚杳心驚肉跳,驀地回頭。
看見了隱匿在暗中的男子。
這裡偏僻,男子沒想躲藏,被她發現,就壯著膽走出陰暗。
幾乎是同一秒,蘇稚杳扭頭就想跑,聽見身後男子喊她「等等」。
沒邁出兩步,被扯住外套。
蘇稚杳驚叫一聲,本能甩袖,胳膊掙扎著抽出來,脫離外套,慣性一踉蹌,人跌坐在自行車堆里。
「別怕,你別怕」
男子似乎比她還要驚慌,見她摔倒,忙不迭伸手,示意自己不過去。
聽見普通話,某個懷疑落實。
蘇稚杳悚然地望著他。
「你不要怕,杳杳。」男子捏著她丟棄的外套,手腳不知往哪兒放,安撫的話很焦急:「我不是想傷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