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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0:09:34 作者: 茶暖不思
蘇稚杳走過去:「爸爸。」
「今晚拍賣會,怎麼回事?」不出所料,蘇柏盤問她,眉頭皺得很深。
「我見一對粉鑽好看,就拍下了,一億三千萬。」蘇稚杳老實交代,懷著合約一事對父親未解的埋怨,不著痕跡地嗆了句:「對不起爸爸,亂花你錢了。」
蘇柏臉色垮了一下,壓低語氣。
「杳杳,錢不是問題,從小到大你想要的,爸爸什麼時候不答應過?」
「可你要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何況今晚賀司嶼還是替盛三去的,你這一下,兩尊大佛全給得罪了!」
蘇柏原是想著這回得好好訓她一訓,一抬頭,卻見小姑娘垂著腦袋,一聲不吭,他欲言又止,終究是沒捨得再批評。
最後,蘇柏重重嘆一口氣:「明天,跟我去向賀先生道歉。」
蘇稚杳匪夷所思地睜大眼睛。
後知後覺到不對勁。
她臨淵窺魚,一針一線費盡地織起漁網,怎麼暗中標記的獵物倒像是成了收網的那個……
第9章 奶鹽
翌日一清早,蘇柏就打了好幾通電話,疏通不少關係,總算打聽到賀司嶼上午的行程。
他會在大劇院的辦公層。
蘇稚杳那時才知道,原來劇院現如今的法定代表人是賀家的老爺子。
昨晚的茶室……還真是他的地盤。
蘇柏親自開車過去。
路上,蘇稚杳靠著副駕駛的窗,全程都沒說話,當她是認識到錯誤,後怕了,蘇柏趁紅燈,伸手拍了拍她頭。
「乖,爸爸在,別怕,」蘇柏說:「到時杳杳認個錯就好,別的爸爸來說。」
久違的溫柔語氣,讓蘇稚杳恍了下神。
這樣只有兩人的單獨相處,似乎已經有很久沒有過了,那一瞬間恍惚什麼都沒有改變,他還是她一個人的父親。
蘇稚杳回過頭,眸光略散,沒來由地問了聲:「爸爸,你還記不記得我最愛吃什麼?」
「海鹽椰奶雪糕,怎麼不記得。」
蘇柏失笑,驅車繼續往前開:「小時候在港區吃過一回,你就饞上了,你這隻小饞貓啊,有次一口氣吃了十多支,肚子疼到叫救護車,把你媽媽都嚇得……」
話音忽止,蘇柏反應過來,沒再往下說。
短暫的接近懲罰更多。
蘇稚杳喉嚨緊了緊:「爸爸,你為什麼不要媽媽了?」
「杳杳……」
「就因為媽媽生病了,什麼都不記得,你就不愛她了嗎?」蘇稚杳哽聲追問。
她小時候,他們明明那麼恩愛,現在呢,兩個靈魂漠不相關。
他換了新的愛人,多了一個女兒,在她十歲那年,他有了新家庭,對她的愛也分了出去。
蘇柏失聲良久,語氣放得很柔:「杳杳,爸爸媽媽之間的情況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爸爸媽媽雖然分開了,但我們依然很愛你,你永遠都是爸爸最疼愛的女兒。」
最疼愛的女兒。
這幾個字在蘇稚杳聽來,諷刺又可笑。
因為最疼愛,所以給她簽賣身契,連解約都不答應,明明知道她不開心。
因為最疼愛,所以要想盡辦法勸她聯姻,嫁給不喜歡的人。
騙子。
口口聲聲一生摯愛,卻經不住人性的碰撞,一擊就碎……她不會再被打動,不會再相信了。
蘇稚杳胸口隨呼吸長長一個起伏,偏過臉去。
人的感情這麼假。
那她就做個自私的壞孩子。
一小時後,劇院茶室。
賀司嶼坐在那把太師椅,開完總部會議,合上筆記本,掃了眼腕錶後,他拎出一瓶龍舌蘭,淡金色酒液倒入雕花玻璃杯中,發出清響。
他抿了口酒,閒適地取出盒中一支雪茄,剪去茄帽,又頗有雅興地點燃雪松木片扔到菸灰缸里,握著雪茄慢慢轉動,均勻受熱。
徐界出現在樓梯口,輕叩兩下玻璃牆:「先生,蘇董帶蘇小姐過來了,想見您一面。」
「嗯。」
賀司嶼抽了口雪茄,慢慢悠悠吐出煙霧。
蘇稚杳跟在蘇柏身後,被徐界領到茶室。
「坐。」賀司嶼磕了磕雪茄灰。
在商圈沉浮幾多程,蘇柏見過世面,能屈能伸,最善言辭,他清楚這時候不該坐下,只站在那張原木桌對面,雙手交握在身前,客氣兩句,而後直言來意。
蘇柏向他表達歉意,說自己女兒年紀還小,不懂事,並非成心給他添堵,請他高抬貴手原諒。
「賀先生,等拍賣方完成交付流程,那對粉鑽蘇某一定親自送到您手上。」蘇柏誠心說道。
賀司嶼搭著腿,握著雪茄後靠到椅背,扯了下唇:「哦?蘇小姐捨得割愛了?」
他今天一身的黑,黑色絲質襯衫,黑色西服套裝,氣質和外面的雪天一樣,冷得透心,冰山下的氣場使得眼前的情景,形成一個君臣覲見的畫面。
對面的男人很淡地笑了一聲。
鬆弛,低啞。
蘇稚杳凝眸,對上他饒有興趣的眼神,而他只是施捨了她一眼,便就耷下眼睫,去抽雪茄。
她的出現,他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始料未及。
蘇稚杳若有所思,默默捋了遍細枝末節,昨夜那稀里糊塗的思緒一下子豁然開朗。
難怪昨晚他走得那麼不帶商量,就是因為他算準了,今天她肯定會自己再送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