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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20:09:34 作者: 茶暖不思
    蘇稚杳脊背忽地僵住,驚詫地看過去,懷疑他是不是有讀心術。

    下一秒,他又替她回答了:「你的表情可以再明顯一點。」

    「……」

    蘇稚杳啞了會兒聲,突然意識到自己分明是主動的一方,可主動權卻不知為何被他掌握著。

    她吸口氣,放下杯子,竭力管理住表情,認真說道:「我們不是要談判嗎,開始吧。」

    賀司嶼始終保持著氣定神閒的姿態,抬手做了個請的動作:「你想怎麼談?」

    有了前面的小經驗,蘇稚杳懂得面對他,首先氣勢不能弱,於是下巴略揚高,起了范兒:「那對粉鑽,對你很重要嗎?」

    「不重要。」他拎起玻璃杯,平靜地呷了口茶。

    蘇稚杳忽地如鯁在喉。

    他怎麼這樣,都不按常理出牌的?

    唯一的籌碼因他這句話失去了價值,原先準備好的那一套措辭到了嘴邊,又不得不咽回去。

    「我相信蘇小姐也是。」他不慌不忙放下茶杯。

    賀司嶼給了蘇稚杳一些思考的時間,但她還是懵著,啞口無言。

    目光掠過她臉,她的反應意料之中。

    賀司嶼勾勾嘴角:「這樣吧,我給蘇小姐兩個選擇。」

    蘇稚杳看著他,幽幽怨怨的眼神。

    「兩億,我買你手裡的鑽石。」

    賀司嶼遊刃有餘地操控著節奏,輕輕挑了下眉:「或者我替你付了競拍的一億三千萬,作為補償,我可以額外答應你一個力所能及的要求,譬如……」

    他刻意停頓兩秒,蘇稚杳的注意力不由集中到他的聲音,聽見他說

    「Saria的鋼琴私教課。」

    蘇稚杳先是愣住,以為是自己聽錯,隨後驚呼一聲,眼睛像星星點燈一樣亮起來:「你認識Saria啊?」

    「有點交情。」他淡然地說。

    奧地利鋼琴大師Saria,被譽為現世紀最驚人的爵士鋼琴女藝術家,世界性獎項拿到手軟,是蘇稚杳多年來唯一視為目標的存在。

    只是她已年過百半,如今想聽她的現場演奏都難上登天,能請到她輔導鋼琴,豈止是有點交情這麼簡單。

    這樣的機會擺在面前,對任何一個鋼琴生而言,都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蘇稚杳也避無可避地心動了。

    賀司嶼手肘撐到太師木椅的扶手上,十指虛合,落在腹部,坦坦然然地坐著:「不放心的話,我們可以擬個合同。」

    他的每一句話,乃至每個字,都在把她往破防的邊緣推。

    蘇稚杳險些失去理智答應。

    不知不覺又被他占據了上風,蘇稚杳溫吞:「我的確沒那麼想要那對鑽石,但是……」

    「對我開出的條件不滿意?」他適時地輕聲問。

    滿意,滿意得不得了,可這樣的話他們就兩清了,蘇稚杳清醒地感知到,她絕對會因為今天占了他這麼一個大便宜,以後就不會再厚著臉皮接近他。

    蘇稚杳起初想的很簡單。

    鑽石送給他,讓他欠著自己,有相欠,才有理由經常相見,否則憑他的身份,她就是想靠近都難。

    可坐對面的是一個商人,而她從始至終都在被他牽著鼻子走。

    明白這點的時候,為時已晚。

    蘇稚杳不是沒想過直接開口請他出面,要求程氏解約,可他都說了,他不是慈佛,鑽石也不重要,況且程氏和他好歹是有老輩的情分在,她遠遠不及,想想賀司嶼也不可能在兩者中選擇幫她。

    只能穩妥些,彼此熟了再慢慢來。

    「蘇小姐,我想我已經給出了足夠的誠意。」賀司嶼靜靜看著她:「因你叫價而憑空多出的三千萬,都是我的額外交易成本,如果你還是不滿意……」

    他隨意攤了下手:「沒關係,我尊重你。」

    又來了又來了……這話外音分明是,我就不和你計較了,希望你也識趣。

    他修讀的是心理經濟雙博士學位嗎?就這麼輕而易舉地,以壓倒性優勢拿捏住了她。

    蘇稚杳被他講得理虧,沒話說了。

    料定她今晚做不出決定,沒一會兒,賀司嶼就站起身,拿起椅背的外套,掛到左臂胳膊上:「我還有工作,蘇小姐自便。」

    話落,他信步離開。

    望著他背影消失在樓梯口,蘇稚杳一頭霧水,坐在那兒不知所以然。

    他就走了?丟她一個人在這兒,不要鑽石了嗎?這就不要了?

    一點都不體面。

    蘇稚杳是被慣到大的,哪裡受過這委屈,隨即她也有小情緒了,癟癟嘴,哼聲就走。

    不要拉倒!

    徐界進到劇院頂層主辦公室,將文件放到賀司嶼手邊後,和他報告情況:「先生,蘇小姐已經離開了,看上去……似乎不大高興。」

    賀司嶼眼睫低斂,握著鋼筆在文件上流暢簽字,無關緊要地「嗯」一聲。

    「需要我再約蘇小姐聊聊嗎?那對粉鑽……」徐界詢問他意思。

    「不用。」

    金絲眼鏡後,是一雙精明的黑眸,賀司嶼耐人深思地說:「她自己會回來。」

    蘇稚杳一籌莫展地回到御章府,沒什麼精神,準備回房間早些睡了,意外見蘇柏還坐在客廳沙發。

    一進屋,蘇柏就叫她:「杳杳,你過來。」

    原來是在等她。

    見父親神情嚴肅,蘇稚杳隱約猜到情況,八成是蘇漫露將她在拍賣會上做的事狀告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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