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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02 03:41:54 作者: 獨戀一枝花
正在吵鬧的時間,幾匹馬由遠處奔馳而來,馬上,一個滿臉絡腮鬍子的男人大聲喝道:「都想幹什麼,造反不成?」說著,他還晃了晃手中的長刀。
刀光閃爍,眾人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這裡的土皇帝,袁鬍子。
紛紛懼怕不已,這些人禁了聲。
姜婉白也看清了來人,不禁輕出了一口氣。
唐少正翻身下馬,跟姜婉白打了招呼,就開始給姜婉白介紹他身後的人。袁鬍子跟姜懷等人就不用說了,他主要是介紹一個面白無須,看起來文文雅雅的中年人。
據他說,這中年人姓聶,家裡世代行醫,他自己,也曾經是皇宮裡有名的御醫。
御醫怎麼會出現在鹽城,說起來,姜婉白還沾了曾小公子的光。
曾小公子一直病著,曾太傅痛心不已,皇上這才指派了這位聶御醫,專門給曾小公子看病。
前些天曾小公子去世,聶大夫也是自責不已,覺的自己學藝不精,害人害己,堅持要給曾小公子守七七四十九天才回京城。
「你讓我找醫術高強的大夫,在這鹽城,誰的醫術能高過聶大夫,所以我就把他請來了。」唐少正解釋道。
「不敢當,不敢當。始終沒救回城兒的命,哎……」聶大夫有些鬱郁的,顯然還在介懷之前的事。
「聶大夫太謙虛了,城兒的事,你已經盡力了。」姜婉白勸說道。
聶大夫擺了擺手,「病人在哪裡,帶我去看。」
姜婉白看向對面的村民。
村民聽說宮裡的御醫來了,都好像看到了希望一樣,紛紛嚷道,「大夫,我家有病人。」「大夫,我家也有。」「大夫,求你救救我兒子,他快不行了。」甚至有人還想去拉聶大夫的衣服。
「一個個的來。」聶大夫倒是看慣了這些,從容的說了一句,然後隨意挑了一個村民,讓他帶路。
被挑到的人高興的恨不得掉眼淚,趕緊帶著聶大夫回家。
其他村民,自然也不甘心回去,都呼拉拉的跟在了後面,將這戶村民的家圍了個水泄不通。此時,倒是沒人關心姜婉白他們這些人了。
這戶人家人口比較多,生病的人也多,足足有六口人,被擺放在中堂的糙席上,各個面色青灰,手腳發顫,眼見著只有出來的氣,沒有進去的氣了。
聶大夫給這些人把了把脈,又看了看他們的眼睛、舌苔,「這些人應該吃過一些藥吧。」
「是,大夫說是痢疾,給開了幾服藥。開始吃,還有一點效果,可是後來,就根本沒效果了。大夫,求求你救救他們。」一家總共八口人,現在倒了六口,是個人也受不了啊。
「把藥方拿來給我看。」聶大夫卻好似成竹在胸,不著急不著慌的道。
他這種鎮定,給了眾人希望,那個趕緊拿來了一張藥方,遞給他。
他看了藥方就是一皺眉,然後開始低頭沉思起來。
眾人都不敢打擾他,只能眼巴巴的看著。
不一會兒,聶大夫將藥方一拍,放到一邊,「你們平時都喝哪裡的水?」
河東村之所以叫河東村,是因為村邊有一條小河。海邊雖然多水,但大部分水都是不能喝的,而這條河是從內地流過來的,是為數不多的幾個水源之一,沿河好幾個村,都喝河裡的水。
將這些情況跟聶大夫說了,他又去水缸邊那水瓢舀了一點水,聞了聞,這才道:「那藥方沒多大問題,有問題的是這水。」
☆、第159章
水有問題?眾人都是一驚,「我們一直喝這河裡的水……」
「那我問你們,生病的人是不是都喝過這河裡的水?」
他這麼一說,眾人才想起來,確實是,只有他們這幾個沿河的村出現了這種病,其他地方並沒有。
聶大夫點了點頭,「這就對了。你們沿河去找,一定能找出些什麼的。」
眾人都快急死了,聽他這麼一說,呼拉拉出來十幾個人,立刻就奔了出去。其中,就有林友。
聶大夫好似料定了他們會發現什麼一樣,沒有再管這件事,而是提筆寫了一張藥方,「在村里架起大鍋,按這個藥方熬藥,不管生病的還是沒生病的,每個人都要喝。
還有,其他村子也要這麼做。快!」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接那個藥方。開玩笑,這藥可都是錢。之前看病,家裡的一點余錢就都用光了,現在拿什麼買這些藥。
「嗯?」聶大夫一皺眉,眾人跟著一縮脖子。
姜婉白站了出來,接過藥方,「老二,你去抓藥。你們幾個,跟著他一起去。
剩下的人,點火燒水。不過這水不能用河裡的了,男人去運水,女人跟孩子留下。
還有,你們幾個,去通知其他的村子來領糙藥,然後依法炮製。」
姜婉白一一分配著,而那些村民,則將她說的話當聖旨一樣,一邊答應著,一邊去忙了。
聶大夫不愧是御醫,村民喝了他的藥,病情立刻就得到了控制,甚至隱隱有好轉的跡象。
此時,在村口,村民們正在報告他們沿河尋找的結果。不出聶大夫所料,在河水的上游,有一頭腐爛的野豬倒在了水裡。
「就是它了。把它燒了,等過兩天,這河水就又能喝了。不過我勸你們,以後定期去河水上游檢查一下,以免再出現這種問題。
這次是發現的早,不然,弄不好就會變成一場瘟疫,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聶大夫吩咐道。
「是,是,我們一定按您說的做。」大家紛紛答應著。
答應完,他們好像早就商量好了的一樣,突然跪到了姜婉白的身前,滿是愧疚的道:「之前的事都是我們的錯,白長了一雙眼睛,卻分不清好壞人,簡直該死。」說著,他們還啪啪的抽了自己幾個嘴巴。
村民們的病好了,姜婉白也很高興。其實她出錢買藥,也不全是為了這些村民,也為了她自己。就像聶大夫說的,這病情再拖,沒準就會變成瘟疫。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她可不認為如果別人都得了瘟疫,她田家能獨善其身。當然,還有很大原因是因為阿彩。
「你們現在還覺的這病是因為阿彩嗎?」她問道。
事實已經很明顯了,病源就是那頭死豬。村民趕緊擺著手道,「不會,不會了。」
「幸虧阿彩沒事,不然,就算她死了,你們找不到這死豬,病也不會好。到時,你們白白犧牲一條生命,午夜夢回,你們難道就不會內疚,就不會後悔嗎?
我告訴你們,我們家發生的那些事,跟阿彩沒有半點關係。阿彩是一個好姑娘,不該得到這樣的對待。」
眾人被說的啞口無言,仔細想想,好些事確實跟阿彩沒有關係,只不過不知道誰先說的,他們就跟著那麼說了而已。
「昨天阿彩差點被你們逼死。在你們看來,說那些閒話可能只是無聊時的消遣,可是你們卻不知道,這對她是多麼大的傷害。
良言一句三春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如果哪天,別人也這麼對你們,你們會怎麼樣!」姜婉白越說越氣憤。
眾人都羞的不敢抬頭了。
就在這時,林友突然膝行著走出了人群,「啪啪」先是給了自己兩個嘴巴,他道:「昨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錯。
我以為家人生病是被阿彩害的,所以見到她才會失神,砸到夏生。甚至,我還差點……」林友說著,瞧了瞧自己的雙手。
「我不是人啊,我不是人……」突然,他開始用手抽自己的臉。一下一下的,手重的很,不一時,他的臉就腫了起來,嘴角也見血了。
眾人一聽,夏生的事原來是因為他,心裡更加愧疚了。
姜婉白是真的很生氣,氣他差點掐死阿彩,所以就那麼看著林友自殘,直到他臉腫的像豬頭,她也沒出聲阻止。阿彩所受的委屈,根本不是幾個巴掌能彌補的。
「夠了。」一個略帶顫抖的聲音傳來。
眾人扭頭看去,只見路口出現幾個人。那些人有男有女,說話的正是其中一個女子。女子眼睛腫的像核桃一樣,被一個壯實的漢子扶著,神情又是激動又是委屈。
「是大海跟阿彩。」「大海沒死!」「真的是他。」眾人看清這兩個人的面容後,紛紛驚叫起來。
「你們這群人,我只不過遇到風浪,分不清方向,被吹到康元縣,晚回來了幾天,你們就誣陷我妹妹剋死我,簡直豈有此理!」大海一想到剛才見到阿彩時,她那副憔悴的樣子,就覺的心疼不已。
大海竟然沒死,眾人心底最後一點疑慮也消失了,只剩下滿滿的自責。
「對不起,都是我們的錯,我們不該跟著被人胡說八道的。」眾人這次是發自內心的想向阿彩道歉。
苦盡甘來,沉冤得雪,憤怒、委屈、開心、失望,阿彩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情,趴在大海懷裡,哭的跟淚人一樣。
那一聲聲如泣如訴的哭聲,如同鞭子一樣,抽打著在場的眾人,那一點點眼淚,如同烈火一樣,灼燒著眾人的心。
「阿彩,你別哭了,我知道我錯了。要不,你打我兩下。」有人忍不住勸道。
「也不用你打,我自己打。」這是一些稍微硬氣些的人說的,說完,還真的開始動手打自己。
「以後誰再說阿彩的不是,就是跟我為敵,看我不削死他。」還有人放狠話。
「你先削死你自己吧,說的好像你很無辜一樣。」
「我說以後……阿彩,真的很對不起啊……」
一聲聲道歉的話,一句句後悔的語言,就像雨點一樣,滋潤著阿彩那顆受傷的心靈。
好一陣,阿彩終於止住了哭聲,「我也不用你們做什麼,只希望你們以後千萬不要再這樣對待另一個人。」說完,她又不說話了。
她這意思,就是根本沒原諒眾人。眾人有些尷尬的嘬了嘬嘴,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姜婉白留下這麼一句話,看也沒看這些人,帶著唐少正他們走了。
眾人都委頓在地,有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事情圓滿解決,姜婉白本來想請聶大夫吃飯的,可是聶大夫看出她沒什麼心思吃飯,就推說家裡有事,回去了。
他走了,唐少正也走了,最後,只剩下田家人還有大海一起回了家。
一路上,姜婉白就忍不住問大海到底是怎麼回事。
大海並不是很善於言語,所以一場驚心動魄的故事,被他講的平淡無奇的。就是說他打漁回來,遇到暴風雨,費了好大的勁,才終於到了陸地上。
走了好久也沒見到人,最後終於見到人了,一問才知道,自己早已經不在鹽城了,而是到了幾百里外的康元城。
就是怕那些人拿他的事為難阿彩,又擔心家裡的爹娘,他日夜趕路,幾乎是一路乞討,這才在今天回到的鹽城,然後趕緊去看了阿彩,也才有了之後的事。